看著碗中晶瑩剔透、根根分明的黃燜魚翅,齊禹心潮澎湃,久久無言,一時間竟忘了下手。
黃燜魚翅在圈外的名氣或許沒有開水白菜來的大,但同樣也是公認最為頂級的國宴佳肴,而且對於齊禹而言,這道菜還有著不一樣的深遠意義。
它並非傳統意義上那道譚家菜的代表作之一,不是那道迄今為止最近的傳奇,而是經謝超軒以自己理解改進後的絕學,是他畢生廚藝的集大成之作。
謝超軒將這道菜端到了齊禹麵前,也代表著將自己的一身絕學全都擺在了齊禹的手中,這是一種認可,也是一種傳承。
見齊禹呆住,謝超軒輕輕一笑,推了他一把:“行了,回神回神,趕緊吃吧。這黃燜魚翅就得趁熱,涼了就不是這個味了。
這菜放保溫桶裏這麼久,味道已經受了影響,你再出神老半天,味道更不知得跑到哪裏去,倒是你還得質疑我這麼鄭重其事地把這菜送來,怎麼就這滋味。”
齊禹用力點頭,終於抬起碗,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氣。
厚重的香氣,溢滿鼻腔。
那是以雞與火腿打底,加以瑤柱、鮑魚等多種食材烹飪出的高湯所特有的香氣,還夾雜著絲絲上好花雕的醇香。
嗯,經長時間烹飪,花雕中的酒味早已徹底散去,沒了酒精的烘托,餘下的芳香物質聞起來味道也淡了許多,少了幾分甘洌,卻仍不失醇香與厚重。
此外,齊禹還隱隱約約嗅到了絲絲醬香味,卻不知源自於哪裏。
醬油?
耗油?
還是別的什麼醬?
聞過之後,他又撈起一絲魚翅,放入口中。
魚翅一入口,滑過舌麵,齊禹便被那鮮美滑嫩的味道與口感所折服,隻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魚翅具有很多高端食材所共有的特點,本身並沒有什麼味道,卻很能吸味,高湯的鮮美醇香全被捆縛其中,好似粉絲,卻又比粉絲更Q彈脆爽,入口時乍一綻放,唇齒掛香,那種絕妙的滋味簡直了,齊禹隻覺快活似神仙。
幾口吃完魚翅,齊禹又端起大碗,直接牛飲高湯。
和吃魚翅不同。
味蕾對液體的敏感度要遠強於有形的菜肴,喝湯時,雖少了魚翅的口感帶來的加成,但純粹的美味帶來的刺激更加直接且濃烈,讓人更加沉醉。
齊禹甚至喝到了一絲絲極不真切的甜味。
這鍋湯應該是沒有加糖的,這絲絲甜味也和白糖所能提供的純甜不同,而是鮮到極致的清甜,又有點點像山泉水中各種礦物質所提供的甘洌甜味,很淡,卻很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這份黃燜魚翅已不是剛出鍋時最完美的狀態,入口多了幾分厚重,卻也破壞了原有的平衡,鼻子輕嗅時聞到的醬香味,入口就濃烈了好幾分,鮮甜味卻要弱了少許。
但仔細琢磨,卻又覺得這一絲絲缺憾仿佛隻是錯覺,這份黃燜魚翅分明那麼完美,渾圓無缺,怎麼會美中不足呢?
大概是謝超軒之前的話帶來的主觀影響吧,畢竟他說過,黃燜魚翅就該出鍋上桌時馬上吃,久了風味就流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