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得先掙錢養活自己！”“APPLE，你不覺得以後作我們這行會很無聊嘛？女工程師，不都是那種戴著黑框眼睛晃來晃去、遊魂一樣的人物？”我把自己的眼睛吊起來比劃著。“所以啊，你可以為技術領域吹進一般嬌豔嫵媚的春風。”我目瞪口呆看著她擺著很辣的POSE。“你打定主意做技術啦？”“不然還能做什麼。”她白我一眼。Oh,My,God！誰來救救我吧，前途一片黑暗。懨懨地爬起來，去讀寫會程序。居然一個人也沒有。連一貫在此午休的阿修都不在。安靜得叫我更加煩悶。我轟地推開老虎窗，和衣倒在地板上。初春尚嫌清冷的天氣，陽光無力地照耀四周。連一向挺拔精神的水杉此刻映射在我眼裏都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情真是能夠改變觀感。帶來希望的春天，我看出去，都這副德行。呼...歎氣。“喂，這是我的地盤。”不爽地時候還被人趕，叫人更加不爽。我懶懶地坐起來，阿修居高臨下俯視我。要走麼，我就是賴著不走，怎樣？！我是無賴我怕誰？！我說，“你的地盤又怎樣？你像狗狗一樣留了什麼做記號麼？！”他一愣，一向表情淡淡的俊臉上浮起一層敵意。“張萌，你挑釁？！”他瞪我。我就是想掐架，怎麼樣。我回瞪。他眼睛裏閃過一絲殲詐的光。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走過來，一把捏住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抓起來，自己就勢坐下。完敗。我根本沒想到，他居然來硬的。氣鼓鼓地罵了一局，“隻會睡覺的老頭子。”他用腳踢我的腿，“我是老頭子，那你就是老太婆。”“你，”媽的，我幹嘛要這麼無聊地跟他胡攪蠻纏下去？！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回嘴，“我才不會老呢！”“為什麼？”“因為，因為......”我突然想到迷茫未知的未來，惶恐和不安的心情叢生，“說不定，在我年紀很輕的時候，我就會死掉了。”我發誓，我真的隻是隨口說說。可是，阿修卻很生氣地大喝一聲，“你住口！”聲音這麼多大，都不似他平常低低渾厚的樣子。老實說，我覺得自己要是早夭，一定是被他嚇死的。我張大嘴看他，冷靜的阿修居然大發雷霆。暴怒。我說了什麼。我隻是隨口亂扯了一下。他有必要這麼生氣麼？我真的完全呆掉。他胡亂扒扒頭發，似乎反映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朝我煩惱地擺手，“走開啦。”我忙不迭地逃走。占人地盤耍無賴是非常不對的。會讓冰山暴走。我真的搞不懂。男人的確古怪。我編程時還心有餘悸，過了好久偷偷去看他，發現他臉上蓋著書、背靠著書架睡著了。聽到他平穩的呼吸，稍稍安了心。我打了個嗬欠，揉揉幹澀的眼睛，也趴在茶幾上昏沉沉的瞌睡。不知過了多久，暈乎乎地睜眼，毗鄰而趴的赫然是阿傑超大的睡臉，眼睛從鼻梁上滑下了一半，毫無防備的樣子。我心髒一陣狂跳。是不是男人們今天不把我嚇死誓不罷休？！拍著胸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我撐著頭，靜靜地盯著阿傑滿足的睡相。高蜓的鼻子，濃密的睫毛，柔軟的像小動物一樣的頭發。我好想看看說話總是帶著晴朗的氣息，掛著笑容的阿傑，對著他愛的女孩溫柔耳語的神情。做賊心虛地環顧四周，靈敏地豎起耳朵，阿修的呼吸仍清晰可聞。沒人會看到，要做壞事了，要做壞事啦！我深吸一口氣，微微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取下阿傑的眼睛......無數禁忌字眼掠過我的腦海，我的鼻血快要不受控製地流出來。啊，沒有，沒有！我隻是想，聞一聞阿傑身上那種淡淡的幹淨的氣息。我趴著，靠得很近很近，幾乎可以數清楚他臉上的絨毛。就在鼻子都快要碰到的時候，阿傑突然睜開眼睛。我的呼吸都要停了，無比緊張地瞪著他。我邪惡，我自首......阿傑隻是很蒙矓地看我一眼，嘟嚷道，“張萌。”“哦...”我尷尬地應道。“我的眼睛呢？”他開始亂摸。大大鬆了一口氣，忘記阿傑的大近視了。“在這裏。”我迅速遞過去。他歡喜地戴上，伸了個懶腰，“春天真是好睡。”“咦，你幾時醒的？！”他詫異地問我，“我來時你睡得好香呢。”這叫我怎麼回答。我自作孽啊！！“啊，你不會是偷看我吧？！”他突然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咬咬牙說，“放屁，沒有！”要是真被他知道，我就不活了。結果阿傑隻是摸著鼻子嗬嗬地笑開，“沒有啦，我逗你玩呢。”今天真是死了好幾回了，我以後一定安分守己，做個良民。阿傑站起來，“睡飽，去趕3點的課。”我無力地朝他擺手，快走吧，再留著，我真的要掛了。他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頭輕輕說，“別愛上我。”“這樣我們才能永遠是朋友。”我做自己振動的手僵住。他的眼神竟然十分認真。因為認真，更加心痛。擊倒我了。我坐在那裏，像座雕像。房間裏莫名其妙的安靜，慢慢地，我察覺到有種奇怪地存在感。心裏咯噔一下。阿修醒著。他全都聽見了。我爬到書架那裏坐下，在那一頭聽到他刻意壓低的呼吸。靠著書架，也許隔著這一層厚重的木板，是阿修的背。此時此刻，我們或許正背靠著背地坐著。他始終都不發一言。閉上眼睛，我喃喃。“要不動心，真的很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