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這個...很貴的呀。”“怎麼,懷疑我的魅力?”他難得俏皮地朝我眨眨眼。莫非他知道我的心情不好?我慢慢地嚼著,似乎從杏仁包裹的巧克力球裏又溢出了濃鬱的糖漿。鼓著腮幫子對阿修說,“你不吃?”“太甜了。”他搖頭。甜麼?滿嘴都是香醇甜美的Coconu+Truffle。一塊GODIVA的巧克力。似乎拯救了寂寥人的心。我的專業,大三下半學期的課要比上半學期多得多。兄弟專業的同學,都很悠閑。有的甚至已經在一些大公司裏兼職,為大四畢業積累經驗。而我和APPLE,卻仍在為功課的繁重而苦惱。APPLE說,“你還好啦,你還有個地方可以寫作業,我可是天天要去搶座位的!”我無恥地笑。阿傑的建築係和阿修的汽車係都是5年製的,暫時沒有我們對於未來的煩憂。但他們的功課也分繁重。讀寫會的讀書氣氛越來越好。我常常在讀寫會待到很晚,看書,複習,在茶幾上攤了很大的圖紙,畫電路圖。好不容易做完自己的東西後,才發現他們早就開始在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阿傑和阿修的腦子真的很好。他們一定會有很光明的未來。看到他們很安靜虔誠地麵對課本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普通的、資質平平的人。為什麼,這樣優秀的男孩子,會在我的左右呢?我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Compaq上多了很多係統和軟件,Linux,pro+el199se......開始不厭其煩地起算衰減,snr,和rf功率放送。也許以後就會慢慢地走上技術的道路。這樣很好,會有穩定的收入,生活安逸......但是,這是我想要的麼?還記得小的時候,哥哥說,要成為全國最有名的插畫師。豪氣萬丈的樣子。我呢,我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還是根本就沒有說呢?上課要用專業的繪圖教室,我們有一部分集成電路的製圖課都借用了城建學院的教室。心裏想著會不會在這裏和阿傑相遇。可是一直也沒有遇到。心裏雖然失望,卻也暗暗鬆口氣。我的潛意識裏,仍然很怕阿傑漠視我。那樣的心痛,我不能承受再一次。那一天下午,其他的同學都走了。我和APPLE留在教室裏,想把今天的圖紙畫完再回去。我坐在窗邊,太陽西曬的地方。慢慢的,圖紙反射進來的光線越來越微弱,我努力地睜大眼睛,卻隻覺得光從我的紙上潮水一般地退去。我坐在那裏,握著筆一動不動。我厭惡極了,這樣繁瑣的工作。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其他的文科女生輕鬆開心地活。我心中的厭惡感越來越深。隨著夜的腳步蔓延開來。慢慢的書本,都散發出一種讓人避之不及的味道。眼睛開始冒金星,太陽穴隱隱作痛。我一下子撲到在桌上。APPLE叫,“張萌,你沒事吧。”我不回答。她繼續在那裏搖我。我抬頭,“安啦,我沒掛。”她奇怪地看我。隻是累了,好累啊。APPLE說,“別畫了,吃飯去。你太累了。”我點頭。她細心地幫我整理東西,我揉著額頭趴在桌上。隱約聽到走廊上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跑進隔壁的衛生間,然後是嘩啦啦的水聲。在這無人的教學樓裏,什麼聲響都很清晰。水聲斷了,門口閃過一道身影。跑過去幾秒鍾後,那人影又折回來,徑直走到我的桌前。APPLE在倒吸冷氣。我抬起萎靡不振的臉,眯著眼睛看過去。那是笑嘻嘻、不戴眼鏡的孔傑。他斜背著一隻網球拍,雙手插在兜裏,樂顛顛地看我。“張萌,你怎麼也在這裏上課?!太陽最後的餘暉,在他的T恤邊緣鑲了一條金邊。他的頭發濕漉漉的,發梢還滴著水珠,有些細長的眼睛認真地看著我。我的心如擂鼓似的跳起來。少了鏡片,居然真的會有這樣巨大的差別。他的笑容越來越大,“你的臉好像老太婆哦!皺巴巴的。”我刷的紅臉。然而,還是不舍得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不舍得動,不想站起來。我隻是想這樣,看著他漂亮的眼睛,一直一直地看下去。“你的臉那麼紅?!”他叫,很快的伸出手,輕搭我的額頭,“看起來沒有發燒。”我嗅到她衣服上透出來的淡淡汗味,還有他深重的呼吸。幾乎吃沉醉地閉上眼睛。直到APPLE在旁邊咳嗽,我才醒悟過來。“你怎麼臉那麼紅?!”APPLE終於找到了可以長久奚落我的超級武器。我支著頭,無奈地看著她。她說,“哼哼,原來孔傑就是眼鏡男,你真好命啊!”好名麼?阿傑脫下眼鏡的時候,我才被他吸引。其實我也很庸俗。吸引?我......被自己的認知嚇到。耳邊猶自傳來APPLE語重心長的教誨。居然和阿修的如出一轍。“張萌,不能對阿傑動心呦!”我疑惑地看她,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你不知道麼,孔傑有很多女朋友。”APPLE歎口氣,“那也意味著他不會真正喜歡任何女孩子,典型的無愛男。”好精辟的論斷。令我意誌極度消沉。好幾天沒有去讀寫會,人更加萎靡不振。APPLE拉我耳朵,我趴在寢室的**上,像死屍一樣沒反應。“哦,你完了,你完了。”她叫。“怎麼?”“你快要發臭了。”“哪有,我天天洗澡!”“我說是這裏。”她指指腦袋,“你最近怎麼回事,很沒活力。”“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缺乏...動力......”我抱著枕頭,仰麵盯著天花板上掙紮著快要掉下來的油漆,“好迷茫,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