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心(1 / 2)

那個常常會無意間流露出孤傲和疲憊的阿傑,究竟肩負著長輩多少的希翼?也許我初見他時,他那不自然的假笑,是在追先自己快樂的嚐試?也許,他真的把讀寫會視作秘密花園,和我一樣。也許,這就是他在外麵見到我時手足無措的原因?外麵,是否指的就是那一個我們不得不全副武裝為著別人的目光而活的世界?阿傑說,“對不起。”眼裏有深深自責和哀傷,沒有眼鏡的遮蓋,他是這樣脆弱,叫人一覽無遺。我舉起手,作勢要打他,拳頭落到他跟前,攤開手掌,輕輕拍拍他的臉。“掌嘴!好了,免你無罪,平身吧。”我相信,這一刻耳朵阿傑,前所未有的真誠。我完全願意原諒他。阿傑大笑起來,真的開懷,心無城府。男生居然也可以笑得這樣動人,讓人心跳加速。我也笑,用手捂住嘴,還有緋紅的臉頰。瞄到阿修也掛著淺笑,險些將他漏過。我對著他咳咳示意,“這位台兄,該你了吧。”他無奈聳聳肩,“我姓龐,單名一個修字,汽車係,大三。”很簡單的資料,不過,這個姓真是勾起我痛苦的回憶。我從鼻子裏哼一聲,“姓龐啊,龐修?這個姓太差了!你怎麼能和電信係的係主任同姓啊?!”他很無辜地看我一眼,“不好意思,那個老頭是我老爸。”我幾乎暈厥。冤有頭債有主,父債子還,我的雙目瞬間精光四射,一把揪住阿修。阿傑小心地發問,“怎麼了,你突然間充滿殺氣......”我瞪著阿修,悲鳴道,“你老爸好狠的心啊!把我的信號給掛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原來你今天是來補考的?!”“是啊。”阿傑說,“我不想再次刺激你,隻是我和阿修年年都是一等獎學金的......”我虛脫地鬆手,阿修不爽地整理衣領,不屑道,“丟人。”情勢急轉之下,而我很明顯處於劣勢。真的,有時候了解得太徹底,也不是件好事。至少對目前的我而言,完美沒有發言的資格。我是讀寫會最菜的學生。毋庸置疑。果然衰!最近,我的笑容很多。APPLE說,“你怎麼看起來心情很好。”“有麼?”“有,也許是因為春天到了。”她意味深長地看我,“我總覺得你瞞著我很多事哦。”“呃......”“比如,你常常抱怨的眼鏡男和鳥窩頭......”“嘿嘿。”“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打?!”“...”“你打算幾時和我交代?”“...”“裝傻可解決不了問題!”“...”“孔傑他......”“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腳底抹油,溜的超快無比。我也不知道怎麼和APPLE解釋,對我來說,這是很奇妙的感受。好像出現了新的視野。阿傑和阿修,是我的秘密。快樂得讓我不想和別人分享。APPLE,對不起,原諒我小小的私心吧。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學校是個充滿吸引力的地方。隻因有了讀寫會。即使還是在放假,閑著的時候,仍然下意識的往這裏跑。今天也不例外。把自行車停在和平樓的門口,雙手已經凍得通紅。我一直沒有養成戴手套的習慣,加上血液不暢的關係,怕是又要生出不少凍瘡來,嗚,那個就是一直被我哥哥嘲笑到今的張萌的蘿卜手。拚命搓著手,還是冰冷。在讀寫會的門口,解著圍巾,自己都被這種超低溫度的手指嚇了一跳。汗,絕對零度......脫了鞋子,進到房間,居然暖烘烘的。暈陶陶的暖氣流,最適合睡覺。瞄一眼放在門邊的大鞋子,心下一片了然。躡手躡腳地走到最裏麵,探頭一看,忍不住掩著嘴笑起來。還有誰,自然是最愛睡的阿修。這個懶蟲,居然在關溜溜的地板上鋪了一條毛毯,仰麵躺著。還搬來了一個小小的取暖器,在腳底吱吱的轉著,愜意得很。他一直是這般懶洋洋的樣子,很閑適,很淡然。一定是一個沒有什麼煩惱、對現狀很滿足的家夥。好像現在,睡得那麼香,都沒有察覺到我的出現。阿修似乎和我一樣,都很怕冷,無論何時何地都喜歡用毛線溫暖自己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次是圍巾,這次是高領毛衣。嘿嘿嘿,突然冒出一個很邪惡的想法。更加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走過去,做壞事麼,自然是要一白個謹慎。安全第一。阿修的手腳真長,特別是現在,因為睡著的關係,他像個鬆開的彈簧,無賴似的癱在那裏。蹲在他的身邊,剛要伸出手,就瞄到阿傑一臉壞笑地站在書架邊。我急急做了個噓的手勢,他眨眨眼,嘴型在說,請便。哢哢,擺明了要看好戲。我慢慢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刷的一下把手伸進了阿修的衣領裏。“啊——”一聲慘叫,阿修猛地坐起來,麵部扭曲。我和阿傑迸發極度無良的誇張笑聲,要讓一向鎮靜的阿修驚慌失措,我們算是找到了捷徑。這個,簡直就是致命弱點。阿修很惱火地瞪著我們,“謀殺!”狠狠吐出兩個字。我們再度不厚道地笑趴。阿修抓狂真的很有特點,麵部扭曲,內心翻湧,偏偏又不肯多少一個字。這種性格的直接後果,和便秘差不多——憋死。“張萌,你那個簡直就是鬼手啊!”他指控我。“真的很冷麼?”從我魔掌下僥幸逃脫的阿傑好奇發問。“嗯!”重重地點頭。阿修的表情痛苦萬分,“比室外鐵欄的溫度還要低。”我尚自嘿嘿地笑著,冷不防手被阿傑一把抓過去。不禁一呆。冰冷的手,接觸到熱乎乎的掌心,有種讓人顫栗的溫潤。他驚呼,“真的好涼。”展開我的手看,“你常常生凍瘡吧?”“嗯......”突然失去了語言功能。“你應該在夏天用辣椒水擦拭手指,這樣冬天就不會複發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的手靠在取暖機前,輕輕地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