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十七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四周一片白茫,除了腳下黑色的罐體,什麼也看不到。
“旺仔!老李!小王!”
沒有回應。遼闊的湖麵上布滿蒸汽,幾人的生命轉瞬即逝,仿佛從未來過。
“我......這......”
伍十七大腦一片空白。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都沒來得及反應。
他忽然感覺胸口燃燒著一團怒火,轉身扛起槍,對著金色光芒發出的位置瘋狂掃射。
子彈射進湖水,發出咻咻的聲音。伍十七摁著扳機,一直打到彈夾全空,才頹然地坐倒在地。
他喘著粗氣,種種思緒亂流般湧動。伍十七忽然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很不真實。
寂靜,荒涼,致命的危險。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咚!
咚......咚!
伍十七有些驚愕地抬起頭。
槍聲......是槍聲嗎?
不對......高崖間回蕩的,並非槍聲的回音!
那是某種陰森而沉重的鼓點,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廣袤的大地上,群山為之共鳴。
伍十七睜大了眼。他能感到某種可怕的力量在逐漸逼近,好像遠古邪神降臨在盛大祭祀上。
但他沒有害怕。
“操尼瑪的。”
伍十七換上彈夾,提槍瞄準。
與此同時,遠處湖麵的蒸汽中,出現了一個朦朧的人影。
它轉動著頭部,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靜靜地看著罐車上的伍十七。
......
......
“啊!”
伴隨著一陣激烈的搖晃,伍十七猛地坐起。
四周明亮,柔軟的座椅上方,空調口吹出絲絲冷氣。
車廂裏一片安靜,所有男女老少都直愣愣地看著他。
“兄弟,做噩夢了吧?”鄰座的大叔笑著看著他,“當兵的?”
伍十七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扯下裹在身上的外套。
“沒事了,到家了,”大叔遞過來一瓶水,“回來就好好過日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伍十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猛灌了一大口水。
冰涼的礦泉水入喉,他的思緒漸漸穩定下來。
那段記憶又出現了。
一年前的意外,伍十七是唯一的生還者。而組織上給出的批複是“爆炸物失控”。
對於這個結果,伍十七是不認可的。自己看到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炸彈這麼簡單。
但這種牽扯到機密的事情,上級也有自己的難處,作為連長的伍十七多少也知道。
在調離原崗後,他又服役了一段時間,最終選擇了退伍。
就如同大叔說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戰友的犧牲讓他無法接受,可又能怎麼樣呢?
與那種詭異的力量相比,他一個人,終究還是太弱小了。
看著窗外飛馳過的景色,伍十七轉換了思緒。
自己19歲大學輟學,入伍當兵,四五年的軍旅生涯下來,也不知還能不能適應社會生活。
手機上亮起提醒,一個雙麵龜頭像發來消息:
【快到了吧?在門口肯德基等你,V我50給你買全家桶。】
伍十七笑了笑。對方是自己的發小,光屁股蛋一塊長大的,名叫李大水。
這名字聽上去很離譜,不過倒也正常。
這家夥是98年出生的,那年長江中下遊發洪水,他爹媽一想,孩子五行缺水,那幹脆就叫李大水。
李大水人如其名,成績也是水得厲害,混了個拉胯水專讀了幾年,後來聽說和人學做生意,也不知搞出名堂沒有。
伍十七正想著,動車便到站了。他提上行李,跟著擁擠的人潮走出了江城站。
剛到路邊,他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回過頭,一個敦實身材的男人滿臉橫肉地瞪著他。
“你這瓜多少錢一斤?”
“五十七一斤。要什麼樣的?”
“要水多的。”
“多少算多?”
“大水那麼多算多!”
男人哈哈大笑,興奮地和伍十七擊掌。
“老伍啊,你他媽......怎麼瘦了?”
“去你的,那叫瘦嗎?那叫精幹!”伍十七把行李扔到李大水手上,“全家桶呢?餓死老子了,趕緊吃飯!”
“瞧你那窮酸樣!”李大水揶揄道,“兄弟回家,還真能讓你吃洋雞腿啊?臨湖賓館,我做東,走著!”
......
一小時後。
伍十七坐在一堆美輪美奐的園林造景中間,感覺渾身不自在。
“那什麼,服務員,能把這玩意關了嗎?”
伍十七指著煙霧繚繞的假山,表情有些不自在。
“沒事,那是二氧化碳,沒毒的!”李大水笑笑,“上學那會你化學比我好,怎麼全忘了?”
“不是,我......在部隊落下點毛病,不喜歡煙霧,”伍十七皺著眉頭,往後躲了躲,“要不我換個位置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