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死了,因為不該在表現善良的時候沒有考慮到他人的自尊;
小二哥死了,因為不該在殺了一個無辜的人之後還要殺另一個更無辜的人——是吧,他殺掌櫃的就算是為了銀子和麵子,我又哪裏得罪了他呢?好歹還算是他愛上的姑娘哪……;
李承軒的“荊妻”死了,因為貧病交加和對命運絕望的懼怕,或者還有些拚一死以保護“夫君”的意思,可惜那“夫君”其實更加該死;
“生死冤家”和她的孩子也死了,因為一個玄虛地痛苦著的和尚?……
真是無趣死了……
不過我一定要打點起精神,這隻不過是泱泱世界的一個小碎片罷了——而且我至少在這些事件中已經開始扮演了獨立自主的角色,事事都可以自己主張、自己應對,而且還殺了生平第一個實在該殺的人,多棒啊!聶小無也號稱是滿手血腥、殺人無算了,可那是多麼可笑啊:把一百個高手捆起手腳來一個個殺過去,跟殺豬有什麼分別?
況且他們並不是豬,他們是我的師父。
這件事情也永遠無法讓我釋懷。
一勒韁繩,我縱馬飛馳起來,不,我不要回到過去那種生活裏去,我要往前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就算自由的世界再醜惡、再無趣,那也是我的自由,我的世界。
思緒萬千中,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縣城——思緒萬千也不是沒有好處啊——找到了棺材鋪,交代了情況,老板一口答應,索價也不貴,還沒口價誇我是個好人雲雲——當然,象我這樣的人越多,他的生意豈不是越好,所以我不為所動,銀貨兩清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全歸他了,再跟他打聽了哪裏可以找到信差,正準備出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李承軒那家夥拿了我的銀子,到底有沒有用來殮葬他的“荊妻”?——好在縣城裏隻此一家棺材鋪,問問老板就是。
老板卻一臉茫然地望著我道:“沒有啊……確實沒有,姑娘你是今天第一位客人,我是絕不會搞錯的,這年頭,象姑娘這般的好人……”
我實在沒有耐心敷衍他了,跳起來就往客棧走去——這天殺的狗才,若不是我碰巧又回來一趟,豈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懷,又甩掉了包袱,又掙到了銀子,大可以自由快活去了……我呸!隻怕沒那麼容易!
在客棧櫃台問了問,李承軒居然並沒有退房,而且據說自從約摸一個時辰前提了個大包袱回來之後,根本就沒有跨出房門半步——這一點店小二絕對可以拍著胸脯保證,對欠著不少房錢的客人他一貫是十足小心的,還從來沒有讓誰成功落跑過。
看來他根本沒有想到我還會回來。
不過那個大包袱裏是什麼東西?我跟他分開的時候,可沒看見什麼包袱——難道他拿了我的銀子,去買了一堆東西?可那些銀子也不多,儉省點用也就是一副棺材加一身壽衣,最多能再給扛埋的一點辛苦錢,他居然拿去買了別的東西?
我一邊咬牙切齒地想著,一邊怒氣衝衝地往北樓上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