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巨大的爆炸聲響過後,撞擊處泛起了滾滾濃煙,此時的田間小路,已是麵目全非,李清遠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愣了半天,他從未想過出塵境可以使出如此可怕威力的招式,回過神才擔心地喊了聲:“沈......沈夫人,沈夫人?!”他懷中的小家夥仿佛是知道了什麼,此時卻是哭得更甚,哭啼聲同時也打消了李清遠想要探明前方的想法。
風吹雲過,待得煙消霧散,李清遠才看清,前方此時已是烏黑一片,原先敵方站著的地方,現下已經是渾濁的泥水包裹著一個巨大的泥坑,泥坑裏有著三具焦黑的屍體,血肉模糊,還有一具,卻隻剩個混著泥水的黑黃骨架子,已看不清誰是誰。但他下一刻便已明白沈夫人的去向了,因為巨大的泥坑後麵站著一個人,戴著鬥笠,完好無損。
那個人卻是第一次開口說話,聽聲音卻是個中年男子:“怪事,出塵境竟能閉體自爆?”隨即左腳一踏,右腳落地時,已然越過了泥坑。“浪費了不少時間,別怪我,我也隻是混口飯吃,你和這孩子,放心吧,我會讓你們沒有痛苦地離開。”手中劍一抖,向著李清遠緩步走來。
當年沈欣玥嫁到崠城的時候,她父親曾說過:“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你也不願再修習,那就與老夫已無關係,從此你的事我不再過問,你要是想起還有一個父親,就到城北以西的楓溪鎮找我便是。”臨別前教給她一招他老人家無意間得到的秘術,叫焚世。一招隻需有學過內功內力者就能習得的霸道招式,大體是以用者控製本身內力,逆走自身經脈,打亂經脈順序,再讓全身內勁歸於丹田一處不斷摩擦,使其燃燒……秘術使用者本身的痛苦卻不是一般人能忍受,而且一般人估計逆行經脈就已暴斃。這非人的自殺方式傳給她,隻是她父親想著萬一訾翼國來攻,崠城城破之下避免她被玷汙罷了……(在這裏也許有人會對她父親嗤之以鼻,表示憤怒雲雲,其實隻是她父親性格使然,人本有道,他推崇“自我”的道罷了)
彼岸界,彼岸花,橋闌歎沙華。
李清遠看了看左手環抱的小家夥,這孩子似是已經知道他與母親的離別,仍舊哭啼不止。李清遠衝他笑了笑,心中萬般不甘,可也無奈苦澀,他知道,他已經無計可施,也無路可逃了,“陸帥……末將無能,沒能保住夫人和孩子,怕是要和你團聚了……”抬首望天道了一聲,隨即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歎了口氣,他從未感覺過如此地心累疲乏,心中一份解脫,一份絕望。染血的右手已經無力握槍,“當啷!”一聲響,銀槍鬆手掉落在地,右手卻也無力再抬起。麵前的鋒芒,亦已無力躲閃。
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影向著李清遠疾馳而來,那是黑衣人握劍斜削而出的劍光,他知道他這一劍會帶來什麼結果:那個府將和孩子皆會一分為二。正如他所說,他的劍快地會讓他們感覺不到痛苦……然而下一刻,他見到的不是府將和小孩被分割兩半的屍體,也不是他那一劍帶出的血色,而是他的劍光瞬間的破碎。
“嗖!”一道紫色的光芒擊碎了黑色的劍光,卻猶未停止,以所向披靡之勢朝著黑衣人瞬間斬來,紫芒之勢,甚至把黑衣人的鬥笠也給吹飛!此時看得容貌,卻是極為路人甲。
黑衣人躲閃已不及,想擋卻又擋不住!舉劍,劍碎!他身體一頓,下一秒他卻看到自己舉劍的右臂,就在他原來站著的地方不遠處,臂上的手中仍舊拿著劍,卻隻剩下劍柄和劍格,劍身碎了一地,估計他撿起來拚湊也拚不完整。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肩,已是空空蕩蕩,切口完整,居然可以看到胛骨,沒留一滴血,當真是那一瞬沒有一點痛苦。
“啊~~~~~~”當他下一刻慘叫聲響起,傷口處的血水才應景地噴薄而出。他左手趕忙按住傷口,瞪大雙眼朝著紫光射來的方向望去,眼中滿是驚懼。
入眼處是一青袍老者,此時站在了李清遠的旁邊,雙鬢如雪,白須垂胸,在殘陽照映下,如若火雲。雙目炯炯有神,背著雙手,定定地站在那卻無形中給人一種的強大威勢。這老者表情冷漠,看都沒看李清遠和黑衣人一眼,隻是看了看李清遠懷中的孩子,然後目光就一直定格在泥坑中那一黑黃人骨上,雙目依稀有些濕潤,臉上卻是無悲無喜。
李清遠抱著孩子卻猶自發呆,還沒反應好說些什麼,仿佛死裏逃生後仍然在心裏不斷自問是否還活著一般。他懷裏的孩子,卻出奇地停止了哭泣,一雙小眼睛好奇地看著那個老者。
“前輩是何人?您可知招惹我們魂樓有什麼後果?何必為了不相識的人強出頭?”黑衣人忍著劇痛開口道,強烈的痛感使得容貌更顯猙獰醜陋。此時卻顯示出了他的愚蠢,他心裏已經懼怕得不行,口中還要說自己後台硬,可往往死得最多的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