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諧告訴齊妙的第二句話是自己是燕京大學的學生,第三句話就是她的心上人是她的大學學長。
她這是告訴齊妙不用擔心她會搶走莫銘,卻不知道齊妙怕的是她搶不走莫銘。
“原來莫將軍竟是自作多情了。”齊妙啞然失笑,“卻累我枉做了小人。”
何諧聽懂了她的意思:她今晚不過是幫忙客串莫銘的女朋友,幫他打發素昧平生的相親對象而已。
兩個人麵麵相覷著互相朝對方眨了眨眼睛,一起笑出了聲。
她們兩個談得來。
同樣是接受新式高等教育的年輕女孩,何諧比之天真爛漫的莫語多了成熟,比之收斂鋒芒的齊妙多了激情。
齊妙心中忍不住暗暗讚賞,為她言語裏透露出來的傾向和勇敢。
何鴻現在張羅著給女兒找婆家,據她本人的理解,這是父親打算一勞永逸把她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的做法。
因為如果她不是何家小姐,此刻多半仍陷在北平的牢房裏。把由於參加了進步活動被逮捕的女兒保出來之後,何鴻就把她拴在了自己身邊,不許她再惹事。
何諧原想就這個話題多展開一些。
然而她卻失望地發現,齊妙雖然跟她在很多方麵有共同語言,但對政治興趣缺缺,說她隻是個醫生,沒有本事去做救國救民的大事業,隻求能做好治病救人的本分。
當何諧試圖向她灌輸一些進步思想時,卻被她指著頸間十字架說自己已經有了信仰。
齊妙的冷淡反應讓何諧不止失望,更有些生氣,她還沒有足夠的經驗與修養來應對齊妙這樣看起來應該有發展潛力可其實卻油鹽不進的人。
看她的情緒低落下來,齊妙心裏也不舒服,卻不能不違背己心令她失望。兩人一時無言。
“嗵嗵嗵——”急促的重重叩門聲打破了室內有點尷尬的寂靜。
鄭管家身後立著四名荷槍實彈的士兵,齊妙認得出他們都來自莫銘的貼身侍衛班。
“齊小姐,大少爺派人來接你去聖瑪麗醫院。”鄭管家的語速從未有過的快。
“現在?”齊妙一驚。
“現在。”鄭管家身後的侍衛班長肯定了她的疑問,“齊醫生,請立刻跟我們走。醫院有人等你手術救命!”
齊妙心中猛地一凜。
醫院有值班的外科醫生,等她手術救命除非是需要做旁人做不了的腦外科手術。難道靳翔不止沒有走脫,反而舊患複發?
“誰要動手術?”她趁回身取大衣的時候定了定神,一邊問道。
“鍾副官,還有好幾個兄弟!”侍衛班長的語氣裏掩不住焦灼,“齊小姐,請你快一點。鍾副官頭部重傷,危在旦夕!”
齊妙腳下一滯,何諧手中的精致玻璃杯卻“哐啷”一聲跌落到地上砸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