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誠從褲兜裏掏出一卷花花綠綠的紙幣,一共兩百塊錢,他平時身上不會帶這麼多錢,今天湊巧了,下班後他要去看望父母便揣上了兩百塊的私房錢。
“運生,這錢你拿著,等你把菜送完了,帶小薑姑娘在市裏逛一圈。”沈誠強勢把錢塞到宋運生的褂子口袋裏,不等他拒絕,開始像老父親般絮叨起來。
“小薑姑娘挺好的...別看現在瘦得都脫相了,但她五官瞅著不差…尤其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等養胖了鐵定好看...
還有啊,我看她說話也不怯場,挺大方得體一個姑娘,性格應該也是極好的,又比你小很多,你可要多哄著她...”
沈誠瞅了眼周遭,見沒人經過,又給宋運生傳授了一些過來人的經驗,“兄弟,我給你說啊,小姑娘其實挺好哄的,給買兩件新衣裳,就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你別舍不得花錢,到時候她隻要多瞅一眼哪樣東西,你問都不要問立即買下來...對啦,到時候你錢不夠趕緊給我打電話,反正我辦公室的電話你是知道的,我會馬上給你送錢過去...”
“好。”見老戰友日夜替自己操心,宋運生也沒同他客套,沒把錢還回去,用力拍了拍沈誠的肩膀,所有的感激感謝盡在不言中。
他今天打算把下聘的三大件給買了,另外還要買些衣服麵料禮品,帶的錢足夠了,隻不過不想拒絕好兄弟的一片真心。
如果不蓋房子的話,他手裏的錢完全夠下聘和辦酒席的。
他在牢裏待了幾年,出來後又被親爹趕出了家門,到現在還住著漏風漏雨的茅草屋,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個窮光蛋,但他手上還是有些家底的。
以前他可是在部隊攢了不少錢的,幸好那時候多留了個心眼,沒有被他們的虛偽忽悠傻,把津貼一股腦兒全部交給他們,給自己留了後路。
那些年,每個月的津貼,他隻寄出去三分之一,而且出任務還會有額外補貼。
他出事後,沈誠和部隊上的領導一起過來,他交代沈誠替他保管存折,這才沒有落到那些所謂的家人手裏。
他出獄回村裏,那兩年下地幹活都是掙滿工分,而且每年春夏秋農閑時還會去磚瓦廠出苦力賺點錢,所以老婆本攢的很足。
離開郵電局,兩個人去了市委。
雖然薑棗沒有刻意躲避,但幸運的沒有遇見葉守信,接下來去醫院和武裝部薑棗的心情舒暢很多。
把菜全部送完,宋運生帶薑棗去了百貨大樓。
見他們倆衣服雖然沒有打補丁,但破舊的掉色嚴重,尤其是薑棗瘦的都快沒有人樣了,臉色蠟黃頭發幹枯毛躁,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村姑,怎麼看都不像來買東西的,估計就是來過過眼癮的,沒有一個營業員願意搭理他們。
他們倆也無所謂,自由自在地逛著。
逛到二樓的女裝區時,宋運生仔細看了一遍展示出來的衣服鞋子,把兜裏沈誠塞的兩百塊錢,還有自己準備的一部分錢掏出來放在櫃台上。
他一手壓著錢,一手指著自己看上的衣物,假裝無知地問:“同誌,我想給我對象買這件紅色毛呢大衣、紅色毛衣,還有那條黑色褲子、那雙黑皮靴,請問這些錢夠嗎?!”
原本傲慢不可一世的營業員,在看到宋運生手掌下麵壓著的厚厚一卷五塊十塊的票子時,都顧不上震驚,趕緊熱情地跑過來招呼。
有兩個人著急忙慌去拿衣服,有一個去問薑棗穿多大碼的鞋子,還有一個人則是一邊開票一邊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