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姐姐過獎了。”年秋月低頭一笑,低垂的眼瞼中掩蓋著一絲不明的情緒。
那情緒一閃而逝,但若水還是抓到了某些端倪,若水裝作無意的問道:“胭兒如此乖巧可愛,年羹堯又那麼喜歡她,怎麼沒將她留在身邊呢?”
原本僅僅是眼中的情緒,這次終於蔓延到了臉上,年秋月神色微變,可還是強撐笑容道:“哥哥這次出外差,不放心秋月,才讓胭兒跟來的,到時秋月跟胭兒都是要回去的。”說到最後,臉上已經盡是失落。
若水搖頭笑道:“隻怕妹妹想要回去,也有人不肯呢!”
“姐姐別再笑我了,其實秋月跟爺相處了這麼多的時日,心中已經清楚的很,不管我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他心裏永遠隻有姐姐一人。”年秋月悠悠的歎了口氣,語氣中的落寞更甚。
若水沒想到她竟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不知從何答起,停了半晌才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對了,胭兒這個名字可是本名嗎?聽起來很是獨特呢!”
年秋月微笑道:“胭兒剛到我家時,我還不記事呢,她的很多事都是哥哥告訴我的。那時她是哥哥的伴讀,有空的時候便來照顧我,直到我開始記事了,她便求著我娘,專門過來服侍我。她的名字是哥哥給她取的,我也問過她以前的名字,可她卻說不想再想起過去的事,倒是我有一次在她整理衣箱的時候,發現了她的一塊手帕,上麵繡著個‘玲’字,應該是她以前的名字吧!”
“‘玲’字?”若水默念著這個名字。
年秋月有些玩味的看著若水,忽然捂著胃部,皺起了眉頭,無力的靠在了桌邊。若水嚇了一跳,趕忙找人去叫胭兒,又給年秋月倒了杯熱水,著急的問:“怎麼了?”
年秋月輕輕擺了擺手,聲音虛弱的道:“胃痛,老毛病了,最近更厲害了些,過一會兒就好了。”
若水扶著她,讓她靠在榻上。胭兒緊跟著走了進來,拿出隨身帶著的藥給她服下,蘭兒走進來站在若水身後,低聲道:“主子,這是怎麼了,她該不會是裝的吧?這會兒爺要是來了,可別賴上咱們。”
若水心裏也是直打鼓,不過仔細瞧年秋月的樣子,她的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臉色蠟黃蠟黃的,實在不像是裝出來,於是若水微微衝蘭兒搖了搖頭,蘭兒這才咬了下嘴唇,不再多話。年秋月閉上眼,歇了好一會兒才扶著胭兒坐起道:“真是抱歉,竟然在耿姐姐麵前出了這麼大的醜。”
“你我之間,不需要說這樣的話,感覺好些了麼?”
“好多了,多謝耿姐姐,我就不多叨擾了,耿姐姐好生休息吧!”說著,由胭兒扶著,衝若水微一行禮,慢慢走出了竹園。若水送她到竹園門口,看她仍是虛弱的很,原本就單薄的身子,如今更似輕飄飄的柳絮,一陣微風吹過,便可隨風而去。若水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一起歎氣的還有蘭兒,她望著年秋月的背影道:“這個年小姐看起來這麼柔弱,實在不像是殺人凶手。”
若水好笑道:“這幾件案子的凶手,心思異常縝密,怎麼可能讓人一眼看透呢?”
蘭兒扁著嘴點點頭:“說的也是,話說回來,年小姐之前為了爺,竟然能想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點子,尤其是中秋夜時的那段舞蹈,還有那個冰壺秋月,真是讓人歎為觀止!這樣的心思也夠精巧了,這點來說,倒真像是那個凶手了。”
若水歎了口氣,點了一下蘭兒的額頭道:“正話反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隻怕就是我師父來,都得讓你說迷糊了。”
蘭兒伸伸舌頭笑道:“施大人是有名的火眼金睛,教出來的小姐也是聰慧絕頂!小姐啊,我看你現在好像是胸有成竹,到底誰才是凶手啊?是不是年小姐?她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啊?難道就為了陷害您?還有啊,她是怎麼認識陸娘的呢?”
若水笑而不答,所有這些她已經大概心中有數,隻是目前仍有一個疑惑未解,隻可惜她被禁足竹園,這件事隻能托付十三和十阿哥來辦了。於是,她轉身回屋寫了張紙條,放在蘭兒手裏道:“將這個紙條交給十爺和十三爺,接下來的事就看他們的了。”
蘭兒順利的將紙條交到了十三和十阿哥手中,而那兩人,緊跟著就忙活了起來。若水一麵在竹園等著消息,一麵則是擔心著伊珍的身體,她目前的情況一日差似一日,胤禛為她想盡了辦法,請盡了名醫卻仍是藥石無靈。若水忽然想起了自己剛進京之時曾去過的教堂,傳教士多半都會西醫,請他們看看或者會有轉機。福晉和李氏自然是極力反對,直到胤禛出麵,她們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建議。隻可惜,請來的西洋傳教士連看了幾日,也沒有找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