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論琴舊友逢(1 / 2)

秦素劍又想起了朵朵,朵朵現在在哪呢?現在還好嗎?

當然,他是不可能娶她的,正如他不會娶滿琴衣一樣。

但在他心中總有一絲掛牽,仿佛朵朵真是他老婆一樣。他有些懷疑自己倒底是女人還是男人,應該娶女人,還是嫁男人?

秦素劍再拿起酒壺時,已經空了。船尾傳來了輕柔的琴聲,伴著月色,仿佛兩股水流在天地間激蕩。一個從月宮上向地上傾瀉,一個從湖麵上向天上湧動。

一曲終了,秦素劍對前船尾說,“這麼好的月光,又有這麼好的琴聲,真是美景佳人妙曲三樣俱全。實不多得。”

滿琴衣說,“吵著你了。”

秦素劍說,“哪裏,我正愁無酒,不想依依姑娘就送來了如此醉人的琴聲。”

滿琴衣說,“都說是借酒消愁,柳大哥不會有心事吧。”

秦素劍說,“男兒飲酒本是家常事,難道要有心事才喝的嗎?”

滿琴衣撥了一組泛音,秦素劍沒留意,卻覺得心上隱隱作痛。滿琴衣說,“不好意思,剛才對柳大哥用了琴功,我隻是想知道柳大哥有沒有說謊。”

秦素劍笑道,“好厲害的琴。”

滿琴衣說,“其實我們琴門沒有別的本事,不過是耳朵靈敏,能於你的心跳聲中辨出對方心上的弱點,然後用琴聲應和你的心聲,從而讓對方或喜或悲,或痛或傷,從而擊倒對方。”

秦素劍說,“什麼都瞞不過你。”

滿琴衣說,“我隻是知道你心的某一種狀態,你的心事不說,誰也不知道。”

秦素劍說,“琴門很玄妙,能說說嗎?”

滿琴衣說,“琴門有什麼好說的?不是有一句話,叫撥動心弦嗎?其實人的心也是一張琴,琴門無非是用外在的琴去撥每個人心在的琴。”

秦素劍說,“好一個撥動心弦。”

滿琴衣問,“那你們幻門呢?是什麼玄妙?”

秦素劍說,“也像你說的那樣,人心是最弱的地方,有時一點小小感動都會欣喜,一點小小的擔心都會恐懼。幻門不過是加強加大這種欣喜和恐懼而已。”

滿琴衣說,“看來人心很重要。”

秦素劍說,“是呀,要搞懂人心很難。”

秦素劍遠遠看著滿琴衣,麵若月輪,雲髻堆鴉,素紗因風而動,眉目映月而明。不覺有了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可馬上又覺得可笑。

滿琴衣似乎覺得秦素劍在看她,不覺又撫起琴來。一曲《水仙操》,弄得滿湖魚兒都圍著船打轉,不停在水麵上翻滾著浪花。

忽然滿琴衣側頭細聽,不覺加重了音調。有人在與她鬥法。滿琴衣一手抱琴,一手撫弦,躍上了艙頂。秦素劍也感覺到湖麵上有一股外力在與琴聲抗衡。那魚兒也在向四周散去,沒有剛才那麼多了。

秦素劍正驚奇中,卻見正同呼啦啦排山倒海般掀來一層浪,再細看,都是些小孩兒一般大小的魚向這邊飛竄過來。滿琴衣不急不忙,左右手同時開弓,一組組滑音向那浪彈去。隨著一陣陣樂音飄去,那浪便一陣小似一陣,等到了船邊,隻是一兩陣漣漪了。秦素劍看得真切,正如滿琴衣說的,心是可以觸碰的,動物也一樣,那一陣陣切合著魚兒心態的琴音將它們驅走了。滿琴衣又恢複了剛才那嫻靜的琴聲,並露出誌得意滿的神情。秦素劍不禁暗暗叫絕。

不多時,那水天一線又起了一陣大浪,無數大小魚兒在浪尖上向這麼歡湧。滿琴衣依然擺開兩手,向著浪花揮琴傳音。

浪漸漸近了,雖然不似剛才那麼猛,但氣勢仍然不弱,滿琴衣的琴聲並沒有能驅趕走多少魚群。秦素劍站上船艙,原來本已驅趕走的魚群馬上又回到了浪中。等到浪近了,秦素劍這才發現,原來在那浪後,有個人正踩在一條大魚身上驅趕著魚群。這不難怪被琴聲驅走的魚群又回到浪中。湖浪越來越近,滿琴衣加重撫琴的力度,加快了音律。被驅走的魚群又在那魚人身後集結。

等到那人近了,借著暈弱的月光,秦素劍這才發現原來站在魚身上的是個姑娘,打扮不與中土風俗相同。你道秦素劍為何在月光下離著老遠能看清那人。原來,那個姑娘一身苗服,遍身閃亮亮的銀器,像魚鱗一樣晃人的眼。她身上踩著一隻頭有腳盆大小的鯰魚。等到慢慢近了,秦素劍不由大驚,姑娘雖然遍身銀器,可是胸口下卻有一塊青幽的美玉,他認得,那就是那了送給朵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