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劍就這樣跟著滿琴衣的隊伍走。忽然從滿琴衣轎中傳來了幾聲琴聲,不成節律,像是在試音。
滿琴衣叫道,“停。”轎夫們停了下來。綠珠忙問,“小姐,又有何事?”秦素劍忙在不遠處躲了起來。
滿琴衣捧琴下了轎,一隻手抓著琴,一隻手扶著弦。滿琴衣對著秦素劍的方向,一陣彈撥,一組滑音過後,如平地裏起了一陣風,向秦素劍方吹來,頓時草偃枝搖。
秦素劍大驚。展開幻術,隱去身體。
滿琴衣叫道,“現身吧,你為何一直跟著我們,你是敵是友?”
秦素劍不知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也不現身,隻坐觀其變。
滿琴衣等了半晌見我人出來,柳眉一蹙,“你跟了我們幾天,如果再不現身,別怪我不客氣了。”聽她如此說,綠珠馬上過來,背對滿琴衣跪下,雙手將琴托在頭頂,舉至滿琴衣身前,算是當作琴台。滿琴衣雙手拂琴,飛快彈動,一組組玄音向四野飛去。
秦素劍起初還不以為然,但不久隻覺心中憋悶不堪,似有千重繩縛住了一般。
秦素劍不敢再躲閃,施展“天地玄門”轉至滿琴衣他們身後的樹林中。可是琴聲所及之處,無不受製,仿佛一張琴音大網將自己罩住,無法脫身。如要脫身,隻有遠離這琴音,但秦素劍並不甘於就這樣離開,這樣似乎有些鬼祟。更何況他現在孤身在外,無依無靠。也許是女人特有的怯弱,他感到一絲絲孤獨。而且又遇到了這麼漂亮的姑娘,自然有一種親近感。如果就這樣走了,他該去哪?無目的,無方向。倒不如明正言順與她們一道。於是他決定現身。
一陣花雨過後,滿琴衣麵前立著秦素劍。滿琴衣琴聲戛然而止,“你是——”
綠珠收琴侍立一旁,“看你一表人才,我們還以為你是好人,沒想到你也是龍誕山莊的人。”
沒待秦素劍開口,滿琴衣衣袂一舉,“不可胡說,他是幻術門的。”
綠珠不甘,“幻術門也不見得都是好人,難道因為秦劍山莊天下幻術都是好人?”
滿琴衣瞪了她一眼,綠珠伸伸舌頭,“我忘了,多嘴。”
秦素劍作揖道,“不好意思,鄙人因為見姑娘一路上遭人追殺,所以有心想幫忙,所以一路跟隨,並無惡意。”秦素劍不知道自己這個理由編得好不好。
滿琴衣聽了,忙道謝。
綠珠一旁幾咕,“會不會是大少爺叫來保護我們的。他自己不好出麵,所以叫秦劍山莊的人來——”
滿琴衣想了一會,“敢問公子高姓?”
秦素劍不敢說自己的真名,要是讓人知道他的行蹤可不好。他眼珠一轉,正看到路邊一棵柳樹,於是說,“我姓柳,叫我柳劍好了。我家是綠柳莊的。”
綠珠說,“天下幻術以秦劍冊莊為首,支派雖多,可也未曾聽說有綠柳莊。”
滿琴衣怕秦素劍多心,責備說,“天下高莊名士多如牛毛,豈是你一個小妮子能數得過來的。”又向秦素劍行禮道,“感謝公子牽念,看公子行跡,必是名門之後。”
秦素劍問,“可否知道姑娘是何方貴胄?”
綠珠剛要答話,滿琴衣說,“我們是寒門小戶,與公子大族重姓不能相比,隻是家傳武學,勉力繼承,不敢稱貴。叫我依依吧。這是奴婢珠珠。”
兩人隻身在外,都不敢說著真實名姓。這才是假作真時真亦假。
秦素劍說,“我是一路遊學,也沒得行止方向。想與姑娘作個伴,相互關照如何?”
滿琴衣對他也很有好感,本不想節外生枝,可又怕掃了他的麵子。一時不作回答。
那裏綠珠卻說,“你沒有目的亂走,也不必跟著我們。知道的,說我們願幫襯你,你仗義大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私奔呢?”說到後麵綠珠也覺得不該由自己說出口,不由得咋舌後悔起來。
一語出口,滿琴衣和秦素劍都羞得滿臉通紅。
秦素劍心想,若我真是男兒身,倒還有些顧忌,可自己是女兒身,倒不怕。於是說,“我隻是怕一路上再有壞人來擾,如果傷著了姑娘,倒心上不安。好比見著有人來采摘美麗的鮮花,自已卻袖手旁觀,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滿琴衣笑笑說,“這倒不妨事的,以我的武功,一般毛賊還不能怎麼樣?”
秦素劍見她不置可否,便問,“剛才珠珠姑娘說到龍誕山莊,想必姑娘是知道一路上的對頭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