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旅旅遊咯！我去過的地方好少，連黃山都沒有爬過。”
“我也沒爬過，我一直不喜歡爬山，不像時漆，體力好。”
我們倆都把手背在後麵，打量打量兩邊的店鋪，看看天。葉綠言感慨：“真沒想到許叔叔會出這種事，不過看樣子他倒是不怎麼介意，還蠻喜歡那條假腿的。”
“是啊，有一天他開玩笑說這樣以後就更不怕了，大不了再換一個腿就是。”
“應該很貴吧？”
“不清楚，工作人員說是加拿大政府給他裝的，他在那邊也算是名人，大家想也沒想就給治了，說是將來再把醫藥費還回去。”
“真好，果然出名還是有好處的。”
“那要看是哪一種名氣了，葉梓山現在也很出名啊！”
“她倒是無所謂，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現在人在政法大學讀書，她爸爸又給她在北京買了房子，總之不會是太辛苦。”
“真有錢。”
“打算移民來著，他們家。”他頓了一下又說：“我爸媽也在考慮這件事，想去新西蘭，說是那裏生活舒服，比較適合養老。”
“那你呢？”
“沒什麼興趣，我肯定還是留在國內，我喜歡現在的工作。”
就是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走到一個便利店門口，我們買了兩瓶果汁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喝，葉綠言突然說：“子曰，去把時漆叫回來吧。”
“我怎麼叫？我也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想想辦法，他爸爸現在變成這樣，大概隻有你能把他叫回來了。”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認識的那一天，聖誕節，那時候我剛回來不久，偶然聊起天他才知道他真的有一個哥哥的事，開始我以為他知道，沒想到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後一直很傷心，覺得是他爸爸害他媽媽變成這樣的，他一直很喜歡他媽媽，畢竟小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也隻有媽媽而已。”
“然後呢？”我轉過頭，看著他。
“然後他就低沉了很久，我覺得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會覺得挺可怕的，畢竟有一個被定義為精神病的媽媽本身就挺慘的了，某一天你卻發現她是被人陷害的，陷害的人又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你該怎麼辦？”
我想了很久，還是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他停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梓山當時想辦聖誕party，叫時漆，他本來說不去的，可是到了晚上忽然又打電話給我，讓我陪他去買東西。我們兩個大男人跑到商場去挑禮物給你，我那個時候不認識你，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女孩子，所以也不知道你會喜歡什麼樣的東西，看到很多女孩子在買巧克力，我就說，不如買巧克力吧。時漆當時說，不好，太多人送的東西就沒意義了。”
“你大概想不到那天我們在商場逛了多久，從一樓到八樓，時漆甚至跑到珠寶專櫃去看首飾，問我，你說如果送一個很貴的東西給子曰她會不會嚇到？我當時快笑死了，畢竟給一個高中女生送珠寶這種事……總覺得有一種超現實的感覺。最後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當時我很累，他則有點沮喪，走到門口時恰好看到買手表的專櫃，就幹脆順手買了一個。”
“swatch的手表。”我說。
“但那個手表我們也挑了很久的，因為有很多顏色，不是很確定你會喜歡哪一個顏色。”
我沒想到那塊手表會有這麼糾結的來曆，歎了口氣。
葉綠言也歎了口氣，接著說：“後來我也有了女朋友，有一天她生日，她提前三天就提醒我要送禮物給她，我去商場買了一對耳環給她，還是售貨員幫我挑的，挺貴的那種。臨走時售貨員說我對女朋友真好，可是上了車我才想起來，那個櫃台在那一年的聖誕節，我跟時漆也逛過。我想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花那麼久的時間去逛商場，隻是為了買個禮物而已。我說過我是懶人，隻要說得過去，我是不願意計較這些事的。”
“可是我想，願意為一個人這麼計較，那麼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才可以。我就是這樣想的。”
我怔了很久才說：“其實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他送你什麼你都會很高興的。”
葉綠言轉過頭來，問：“你以為我們不懂嗎？”
既然懂，為什麼還要那麼辛苦？
我頓然醒悟，明明懂，卻還是要那麼辛苦，這才是他想告訴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