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遠遠地看著,從來不曾上前打擾,那如水一般美麗的畫麵,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中,不曾忘卻。
就算現在,她不在他的身邊,他也記得那些在蘇州寨一起渡過的日子,記得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記得那個站在瓊花樹下對著他微笑的女子。
可是那些承諾,那些過往,他卻忘了,就在南部的那一夜,他把一切都毀掉了,那個記憶中不可抹滅的女子,那個溫婉如水的女子,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女子,在那個夜晚,隨著他的妒忌與憤怒,被仇恨的火焰狠狠吞噬,而他,就是那個親手將一切毀掉的人。
隻因他的妒忌,隻因他的憤怒,隻因他從來不曾真正的相信過她,所以,他失去了她。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夜晚,那些兩人糾纏不休的夜晚,想起了在某個夜裏,他曾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對她輕聲說著,朕已經好多年好多年,沒有試著去相信一個人了,現在,朕想試著相信你,你願意相信朕嗎?
他想起女子抬頭看著他時的眼神,濕潤的眼眶中是感動,是原諒,是放下一切仇恨的釋然,還有無可逃避的深深愛意。
可是現在,她看著他的眼神,不會再有那時的感動,不會再有放下一切仇恨的釋然,不會再有掩不住的深深愛意,有的隻是無止盡的厭惡與怨恨。
他想起在回宮的路上,兩人坐在馬車中,女子坐在她的對麵,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滿是藏不住的厭惡與怨恨,看著他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他害怕看見她眼中的厭惡,害怕看見他眼中的怨恨,害怕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寒光。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的那些經曆,那些曾用這種厭惡,憤恨,怨毒的目光看過他的人,他想起那些被人像狗一樣狠狠踩在腳下的日子,想起自己曾經是多麼的下賤,多麼的無恥,為了活下去,為了爬到最高點,為了不再被人踩在腳下,所以,像狗一樣的去討好那些他所厭惡的女人,就像**一般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取登上皇位的一切。
他想起自己的祀太子看著他時那種不屑的目光,想起祀太子從他麵前經過時狠狠吐在他臉上的口水,想起那些站在他身後指指點點的宮女太監,想起那些一個又一個不堪的夜晚。
他要的,隻是她能永遠陪在他身邊,帶著如水般溫暖的笑容,輕輕安慰他,告訴他,一切都已經過去,她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他要的,隻是她一個溫暖的笑容,一個安慰的眼神。
或者,她隻要不再用那種厭惡的眼神再看他,那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他從她的眼裏,心裏,看到的,都隻是無止盡的厭惡與怨恨,他害怕她看自己時的眼神。
那些曾用這種眼神看過他的人,全都下了地獄,他不允許有人敢用這種眼神看著他,那些輕蔑眼神,那些譏諷的話語,就好像是在嘲笑著他,告訴他,所謂的過去永遠都不會真的過去,過去的一切都存在於記憶當中,那些曾發生過的事,永遠都存在於這個世間。
所以,他要將那些人全都殺光,從此,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敢用那種輕蔑,譏諷的眼神看著他,那些過去的一切,都隨著生命的消失而一同消逝。
而他,將會是浴火重生的鳳凰,在熊熊烈火中將肉身燃燒殆盡,極度痛苦過後,換來的是他的新生,他,將是主宰世間一切的王,再沒有人敢輕視他,再沒有人敢嘲笑他,再沒有人敢在他的背後指指點點,再沒有人敢往他的臉上吐口水,再沒有人能夠將他踩在腳下。
可是,有一個人,他不敢殺,那就是唐賽兒。
他可以殺盡全天下膽敢和他作對的人,卻獨獨不敢動她。
不是因為他怕她,而是因為他愛她。
有時候,愛是一把尖利的刀,慢慢刺入心口,狠狠的剜著,將他的剜的血肉模糊,有時候,愛是一根鋒利的針,輕輕的紮到心口,微微的疼痛起來,不敢觸碰,不敢提及,甚至不敢去想,哪怕隻要微微想一想,紮在心口的那根針便會紮的更深,更疼,讓他渾身都止不住的劇烈顫抖,有時候,愛是一支無情的鐵棒,狠狠一棒砸下,瞬時就將他整個人砸的支離破碎。
他不敢麵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所以,他隻能逃避,逃得遠遠的,逃到宮外,哪怕隻是做一個暫時的懦夫,他也不願再接觸到她那無比厭惡的眼神,從來沒有這麼怕過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小小的女子,隻要她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的心便跟著疼痛,隻要她的眼淚輕輕流下,他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情的大手狠狠擭住一般,劇烈的疼痛。
賽兒,麵對你,我始終都無法淡定。
就算是回到蘇州寨,他也沒有一刻停止過對她的思念,她的身影,總是防不設防的出現在蘇州寨的每一個角落,這裏,是她曾生活過的對方,這裏,有她遺留下的氣息,這裏,還有些許屬於他們之間,唯美的回憶,那些回憶,永遠都存在於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