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思緒紛亂地走到學校,第一節課已經打了下課鈴。腦海裏不停地重放他們的身影。快到班門口了,我勉強回過神來,低著頭從後門走到我的座位,打開窗。心裏沉沉地悶,很不舒服。
金予賢不知道死哪去了,課間難得清靜。我趴在桌子上,準備細細整理一下漿糊一樣的大腦。
為什麼呢。
明明他對我說,他回來了。
明明他還記得,我的別名。
明明他告訴我,有人等他。
為什麼不是韓憶楊。所有的細節,都與我韓憶楊多麼相符。憑什麼是那個嬌小得不像話的女孩。
我韓憶楊,不配麼。
是不配吧。是吧。
腦子最混沌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聲長嘯。“憶楊你終於回來啦!!!”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金予賢。稍微回過神,直起身子盯他:“季諾呢。”金予賢高興的臉立馬烏雲密布:“這麼久沒見麵,你怎麼一開口就是別人啊......”我心裏煩躁不想跟他講這些有的沒的,繼續盯著他。他擺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半天才說:“那個...對、對不起啊憶楊......我、我、我實在想不到法子叫你回來,所、所以......”
“所以拿我立下的承諾騙我。”我善良地幫一個結巴完成了他的敘述,接著說:“那正好,今天就把事解決了。”我站起來,朝隔壁班走去。
金予賢粘在我身後一個勁騷擾:“憶楊你生氣了?我騙你隻是想叫你回來上學而已...別生氣了好麼?”我心裏一堵,突然刹住腳步,金予賢由於慣性,頭一下子磕到了我沒多少肉的肩膀上,估計非常疼。我轉過身對他說——
“我從來不害怕被騙。”
欺騙是什麼。我從小就不缺的東西,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它。
它自私,冷血,讓人絕望。一如我被拋棄在孤兒院,一如那女人的贖罪,一如,樸明皓離開又回來,卻再次離開。
如果不是習慣了欺騙,麵對今天發生的事我做不到這樣冷靜。樸明皓,這個我唯一用心對待過的人,可能也就這樣擦肩而過。
不再理會金予賢,我走進隔壁班,直接把正在寫作業的季諾拍了出來。
“幹什麼。”聽語氣就知道他還在糾結剛才的題。
“我欠你兩個承諾。”
“……”果然他是記得的。於是我直接進入主題:“第一,我為上次的冒失向你道歉,對不起。”附上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直起身抬頭,發現他的眼神變得很深,想當初就是這雙熟悉的眼睛讓我發了好一會呆。我繼續說:“第二,你準備再扔多少個鉛球?”
一分鍾過去了,他一直沉默著。
經過明皓的事情,我的腦子急需調理,於是我急了:
“扔是不扔一句話。”他想了想,開口:
“……我原本應該很討厭你。”
“嗯。”
煩躁死了……等等,我回過神領會了這句話的含義,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早就知道你不討厭我。”
他撇嘴:“自以為是。”
我嘿嘿一笑,又突然收住。腦袋似乎沒那麼沉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說話竟然不會感覺累,而且變得喜歡嘿嘿笑。難道病好了?
“所以我想知道,你和我姐之間的事情。”他有點嚴肅地盯著我,盯得我發毛。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就在這告訴他。可惜我的腦子早已不允許我進行如此縝密的思維活動。於是我回他:“這個我找時間告訴你。”“怎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我在心裏啐了他一口,麵上平靜,搖搖頭:“今天不舒服,先走了。”轉過身,卻發現金予賢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過來,低著頭裝憂鬱。
我打定主意無視他,卻在經過他身邊時被狠狠扯住。沒錯,是狠狠。我一瞧,手臂上已經泛紅。還沒等我開口,他猛地拉起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