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天鬆判斷不錯,那麵撚軍白色三角旗正是龔得的帥旗,此時龔得躺在擔架上,左臂嵌進一塊雞蛋大彈片,鮮血染紅了全身。
在龔得不遠處是太平軍女將蘇三娘和其兒子羅複明,兩人不同程度也受到炮擊傷害。羅複明奄奄一息,蘇三娘則渾身是血,抱著自己的兒子大聲呼救,可惜傷勢嚴重,半個臉頰消去一半,縱是華佗再世也無回天之力。
蘇三娘廣西人,身高六尺,與男兒相當,自幼習武,十五歲嫁給一位叫蘇三的運輸商人,因利益爭執兩年之後被同行殺害,十七歲就開始守寡。
由於蘇三平時為人謙和,善待下人,其舊屬慫恿蘇三娘為蘇三報仇雪恨。蘇三娘本有此意,奈何對方人多勢眾,隻好帶著這幫搬運工人和船夫投奔天地會。
晚清時期天地會遍布大江南北,尤為廣西盛行,打著反清複明、替天行道的口號秘密活動,其成員多數跟蘇三娘帶來的這些窮哈哈相似,雙方一拍即合,於是天地會糾集五百會眾幫蘇三娘複仇。帶頭的就是後期名震天下的羅大綱,不幾日便滅了仇家及爪牙,上上下下殺了幾十口,轟動百裏,被官府以“女悍匪”罪名追殺三州八縣,蘇三娘隻能投身天地會,馳騁於欽州①、靈山、玉林一帶,隊伍迅速擴至數千人。
兩年後,道光二十年,時逢鴉片戰爭爆發,蘇三娘與羅大綱結為夫妻,並生下一子,起名羅複明,蘊含反清複明之意。
一八五一年,蘇三娘與羅大綱參加金田起義。
羅大綱固然比不上楊秀清、馮雲山、蕭朝貴、韋昌輝、石達開之流開山鼻祖,也沒有拜上帝會,但也是早期太平軍骨幹將領之一;蘇三娘更是巾幗英雄,兩人能征善戰,加上有一支屬於自己的嫡係隊伍,很快就位至高位,蘇三娘成為太平軍第一批女軍軍帥。
太平天國實行嚴格的男女分營製度,即使丈夫探看妻子,兒子探視母親也隻宜在門首問答,相隔數武(步)之地,聲音務要響亮。
蘇三娘長期跟一群下層窮苦人做伴,養成了粗獷豪放,不拘小節的性格,喝起酒來兩三個大漢都不是對手,豈能被洪秀全這些條條框框捆住手腳?再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蘇三娘越打越憋屈,天天吵嚷要離開。
等太平天國在南京建都後,羅大綱對洪秀全的所作所為也是越看越不順眼,多次上書勸諫天王,建議既建都天京,務必多造戰船精練水師,在此之前應先用鐵鎖木筏堵截江麵,防止清軍水陸夾擊。可惜這一切被洪秀全一一駁回,氣得羅大綱私下罵道:“天下未定,乃欲安居此都,其能久乎?吾屬無噍類矣!”
牢騷歸牢騷,羅大綱忠君思想比較嚴重,對蘇三娘要離開太平天國左右為難,最後夫妻倆想出一個折中之策,借羅大綱調往鎮江之際讓蘇三娘卸甲歸田隱居起來,留下自己應對時局。
有羅大綱當擋箭牌,太平天國偷偷調查許久也未查處子午卯酉,怕聲張出去影響軍心最終不了了之。
其實蘇三娘隱匿的地方離鎮江也不遠,高郵湖中間一座小島上,仗著曾經跟丈夫掌管過太平水師,偷偷建造幾艘小木船當起水寇來,過起水泊梁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