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信使(二)(2 / 3)

“嗨,”曾國藩長歎一聲道:“真沒想到,小小的六安總兵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戰鬥力!當初聽說他打敗太平天國叛徒李昭壽,皖北練總苗沛霖時還以為隻不過仗著天時地利投機取巧而已,沒想到真的有大本事,恐怕咱們都被他欺騙啦,此人若不能為我所用,將來一定是大清朝的禍害,甚至比洪秀全還要可怕。”

“滌生兄,沒那麼嚴重吧?”左宗棠雖然沒見過黃孛本人,但是通過痛打洋人這幾件事突然對黃孛產生極大的好奇,仿佛替自己出了一口氣惡氣似的,緩緩道:“我看此人沒有那麼大的危害性,相反還是一位棟梁之材,記得去年一份邸報上還專門轉發一道聖上的手諭,欽賜褒獎他和欽差大臣那得生奪回霍山城,合力絞殺撚軍首酋孫葵文。那孫葵文可是撚匪孫葵心的親弟弟,再加上前不久死去的英王陳玉成,雖然不是他親手所殺,但是跟他也脫不了幹係,否則洪秀全不會下通緝令追殺黃孛,這兩件事足以證明此人對咱大清朝赤膽忠心,不可能是大清朝的禍害。”

“中堂大人,我覺得季高說的不錯,”郭嵩燾接話道:“別的咱不說,單說他在上海的所作所為,跟洋人發生衝突的都是英法兩國,雖然咱大清朝還沒正式跟兩國開戰,但是臨軍對壘已是不爭的事實,他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頂多背個專橫跋扈,我行我素的罪名,與長毛舉旗造反不能相提並論。”

李鴻章見左宗棠和郭嵩燾都替黃孛說好話,悶悶不樂,也不看二人,望著曾國藩挑撥道:“二位仁兄說的我也懂,我剛才隻是一時氣話,不說剛剛組建的淮軍有多大戰鬥力,就憑著黃孛率領幾百人就能打敗同等數量的英法聯軍這份能耐,我們淮軍隻能望其項背,可是任憑他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下去,早晚會把天捅個窟窿,趁著他羽翼尚未豐滿不把他馴服得服服帖帖,萬一使起性子就會變成弼馬溫,打出天宮回到花果山自立為王,到時候想再想收拾他可是難上加難!”

“各位說的都有道理,這黃孛出身蒙古,與滿族同根同源,按道理應該不會背叛祖宗,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兩方麵,我們也不得不防,”曾國藩心平氣和說道:“他早年喪父,小小年紀就升為六安總兵,若沒有一位嚴師在旁督導很容易走上企圖,念他稱呼我一聲爺爺的情分上,我就成全他,等他來了之後就留在身邊當自己的孫子嚴加教導。我曾國藩別的本事沒有,自信在為人處世,持家教子方麵還有獨到的見解,爭取把他打造成能為大清社稷鞠躬盡瘁的忠君報國之丈夫,這樣做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咱們都是皆大歡喜。”

“恩師,他什麼時候來拜見您?”黃孛要替曾國藩治療牛皮癬的事情隻有郭嵩燾清楚,左宗棠和李鴻章根本無從知曉,話裏話外聽出黃孛要來此地李鴻章急忙問道。

“他說一月之內就從上海返回替我治療頑疾,我知道這小家夥看病是假,想接走我的同窗好友張文禮的家眷是真,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下血本給我送來一副宋朝定窯的古棋,說什麼隻要贏他一局就歸我所有,嗬嗬,我還真是期待啊!”

幾人圍繞著黃孛的話題一直聊到子時未刻,從如何軟禁黃孛不至變生意外,到如何分配新運來的軍火,最後被李鴻章軟磨硬泡要去大半,連鮑超大敗太平軍的要事都放在一邊,曾國藩見時候不早,伸個懶腰笑道:“咱們這些老家夥被毛還沒長齊的小兔崽子折騰了半夜,明日還有許多重要軍務需要處理,都回去歇息吧,這麼晚了也不會再有什麼信使驚嚇咱們,養足精神明日隨我一起前往漁亭犒賞鮑超的霆字營。”

仿佛老天特意想要曾國藩不得安寧,話音剛落,大帳外突然傳來人喊馬嘶之聲,這回進來的不單單是報過無數信的親兵,身後還領著一位滿頭大汗的驛站官差,沒等親兵介紹,官差從身後藍色包袱裏拿出一個黃緞子卷軸,單膝跪地雙手舉著卷軸說道:“稟中堂大人,這是從京師傳遞來的十萬火急聖諭!”

曾國藩早看出這黃緞子來曆,伸手就取到手裏展開瞧看,字不多,就一行:著兩江總督曾國藩進京救駕!

一行字就嚇得曾國藩一屁股坐進椅子裏,感覺不妥急忙站起身急聲問道:“就這點內容?”

官差又掏出一封書信,落款竟然蓋著鹹豐的印章,搞得曾國藩莫名其妙,急忙取出信箋,原來是勝保代鹹豐書寫的一封手諭,大意就是英法聯軍馬上打到北京城下,聖上已經離開京師躲進熱河,蒙古騎兵和八旗兵難以抵擋,讓曾國藩火速派湘軍裏戰鬥力最強悍的霆字營進京勤王,急急急!!!

三個大大的急字嚇得曾國藩又跌坐椅上,把告急手諭遞給左宗棠,等三人看完之後比曾國藩強不哪去,一個個心驚膽顫,都沒想到大清皇帝竟然被英法聯軍趕出北京城,急忙趕走閑雜人員重新坐到一起商討對策。

“嗨,看來今晚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過了半響曾國藩才開口說道:“你們說說怎麼辦?這霆字營是咱湘軍的頂梁柱,若是把鮑超調走,今後跟太平軍爭鬥免不了落了下乘,別說攻占天京了,就是自保都成問題!再說僧王僧格林沁,手下都是身經百戰的蒙古鐵騎,連他們都不是洋人的對手,調鮑超的五千霆字營進京勤王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