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哪路撚匪我不清楚,但是我認識一個龔得的手下,他叫畢天鬆,我這傷就是他賞賜給我的,”張龍又抬起那受傷的胳膊炫耀道:“黃孛和撚匪合在一起足有十幾萬人馬,不到半天我們就損失殆盡,要不是我想把這個天大的消息帶給大人,卑職絕不敢苟且偷生。”
黃元吉和高師爺聞聽麵麵相覷,都對張龍的話半信半疑,高表問道:“張龍,龔瞎子他們不是在江蘇嗎?那霍丘附近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多撚匪?”
“高師爺,”王金奎趕緊替張龍圓謊,微笑道:“四五月份正是青黃不接之時,這些撚匪每打開一座糧倉就能夠召集到上萬人,這一路上不知搶了多少家大戶和攻破多少城鎮,聚集起十來萬人馬也不是什麼困難之事,你說是不是高師爺?”
王金奎雖然說的在理,但是聽在黃元吉耳裏卻感覺變了味,這黃孛哪是奉旨查抄丟失的糧餉?這不是明目張膽的舉旗造反嗎?可是這麼大的事情自己怎麼從來沒聽到隻言片語?為了慎重起見黃元吉問王金奎:“金奎老弟,那按你的意思這六安的黃孛總兵已經搖身一變成撚匪了?”
“哈哈哈,元吉兄,這正是我要找你商量的重要原因之一,”王金奎搖著扇子侃侃而談,說道:“這六安的黃孛雖然歲數不大,但是做事卻極為成熟老練,像勾結撚匪這種事情全都做在暗處,要不是機緣巧合讓張龍碰見他的老相識畢天鬆,恐怕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人知曉,這樣一來就難為元吉兄嘍,是奉旨辦差還是拉一個打一個都難以向朝廷交待。”
黃元吉沒想到王金奎一下子就說到自己最擔心的問題上,立刻提起精神笑道:“好久沒看見金奎老弟在我這裏擺龍門陣了,我和高師爺全都洗耳恭聽。”
王金奎的真實目的就是想讓陳玉成的太平軍、黃孛的獨立團、苗沛霖的苗練、徐立壯的徐家軍和廬州府、鳳陽府的綠營兵來一次大混戰,然後自己再根據事態的發展作出判斷使出殺手鐧,給最後的對手致命一擊,從中獲取最大的好處,到時候無論滅掉哪一夥勢力都是踏上成功之路的墊腳石,為此王金奎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
王金奎見黃元吉已經上鉤又開始鼓動口舌煽風點火,說道:“元吉兄,朝廷的邸報我已看過,若是沒出現撚匪這件事,元吉兄大可以靜觀其變然後再出手,可是現實偏偏不如人願,這黃孛明顯是掛羊頭賣狗肉,以追查糧餉的名義趁機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其免租免稅和打土豪分田地等胡作非為跟他有脫不盡的關係,甚至我還懷疑那些丟失的糧餉也是他自己偷偷劫持的,是監守自盜!”說到這,王金奎為了吸引眾人的注意力故意停頓一下,冷笑道:“嘿嘿,如果我估計不差的話,這黃孛最近幾日就會拿出一點失去的糧餉向朝廷邀功,剩下的就是一個字——“拖”,不過朝廷也不是三歲小孩說騙就騙,早晚會識破此人的陰謀詭計,到時候元吉兄再想與黃孛劃清界限已為時晚矣嘍!”
王金奎不僅說得有理有據,還預測黃孛要做的事情,說得黃元吉膽顫心寒:一個苗沛霖就搞得自己焦頭爛額,突然又冒出一個比苗沛霖還陰險狡詐的小妖怪,搞得黃元吉茫然若失,低著頭沉默不語。
“哈哈哈,”王金奎喝了口茶,搖了兩下扇子笑道:“就這點小事就把精通黃老之學的元吉兄難為成這樣了?來,聽老弟再給你慢慢道來,聽完之後你就不會感覺這是件壞事,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黃元吉果然抬起頭,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屏氣凝神望著王金奎。
“咱們言歸正傳再說說我家主子苗沛霖,他雖然也有私心,但他還達到沒明目張膽揭竿而起與與朝廷分庭抗禮那種程度,元吉兄此時若墨守陳規冒著以後替黃孛背黑鍋的風險去剿殺苗沛霖,還不如把太平天國東王陳玉成的頭顱獻給朝廷,這樣以來元吉兄的難題不僅解了,還可以立下天大的奇功,到時候再衣錦還鄉研究你那黃老之學還不是水到渠成?”
“哈哈哈,我說你這個王麻子,說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扯上陳玉成身上去了?”黃元吉被王金奎東一句西一句給說笑了,笑道:“你趕快說正經的,我到底是幫黃孛呢還是不幫?”
“嗬嗬,幫不幫都無所謂了,”王金奎收起扇子字斟句酌說道:“元吉兄,我得到一個可靠消息,端午節前後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將率領十八萬人馬兵分兩路準備攻取六安和廬州府,到時候這條消息就會像瘟疫一樣傳遍大江南北,那獨立團黃孛聽說自己的老巢被太平軍端了能不撤兵回救嗎?他一走剩下孤家寡人的徐立壯也會立刻撤回穎上,元吉兄也不用奉旨行事了,趁機給苗沛霖下到手諭,讓他將功贖罪前去廬州府增援袁甲山的綠營兵,這樣一來本來打得難解難分的黃孛和苗沛霖反倒變成一家人,聯合起來一起討伐太平軍,再加上元吉兄的綠營兵也投入戰鬥,估計此戰想不勝都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