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家中到來的兩位行為怪異、偏又帶著些不同尋常的貴氣的小姐,穀凡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的。好吃好喝的供著,但能躲就躲著了,隻等她們呆厭了,自行離去。
可是穀凡不去上趕著找她們,不代表她們不會找到她頭上來,誰讓穀凡是一家之主呢,這種事卻是無論如何也推不掉的,加上穀凡心裏也在犯嘀咕,不明狀況下,也不想輕易得罪了她們。
所以盡管心裏頗有幾分不耐,穀凡還是好性子的領著她們到四平山各處看看。
山裏的玫瑰開得正好,一路瞧去自然美不勝收。
開始的時候,田彬和那位餘小姐還頗興致勃勃,可看了沒多一會兒,就發現有許多人背著背簍、彎著腰穿行在玫瑰叢中,把一朵朵玫瑰毫不留情地摘下,放到身後的背簍中,臉色慢慢就黑了。
“煮鶴焚琴,大煞風景!”餘小姐忍不住嘲道。
穀凡看了田彬一眼,見田彬雖然沒有說話,但神態間也露出讚同之意,便笑道:“兩位小姐都是風雅之人,自然看不慣此等之事。可是我們不過世間俗人,玫瑰雖好,也須物盡其用。若隻為觀賞,有一兩畝也盡夠了,就不會有這片玫瑰花海,當然,也就沒有了玫瑰麵脂,沒有了玫瑰醬,更不用說玫瑰酒和玫瑰茶。沒有了這些,相信世上知道玫瑰的人也會少了許多,兩位小姐也不會有興趣來蔚縣走一遭,此時也不會有心情到四平山上看一眼這原本不過野生土長的刺玫花!”
餘小姐聞言,卻頗有不服之意,隻是一時不知如何辯她,憤憤不語。
田彬微笑道:“話雖如此,可我們便不知這玫瑰之名又何妨,讓它在山間自在不是更好?”
餘小姐連連點頭,“正是如此說。”
穀凡看了兩人一會兒,慢慢把目光移到眼前的這片花海上,悠悠說道:“兩位小姐若非要如此說,也未嚐不可。我早說了,我們不過這世間俗人,不過依著這玫瑰生活而已,比之種田種菜,從根本上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你們會責怪田農菜農割麥摘菜嗎?”
田彬和餘小姐對視了一眼,齊齊沉默。
倒是一直跟在餘小姐身後的侍人忍不住說道:“花與糧食本來就不盡相同,怎能一概而論?”
穀凡反問:“有何不同?”
“花是用來賞的,糧食是用來吃的,怎麼一樣?”那侍人說得理直氣壯。
穀凡嗬嗬一笑,“這規則是誰定的?是你,或是我,還是大家約定俗成?”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還用誰定嗎?”那侍人接著說。
“這位小哥好口才。”穀凡咧了一下嘴,不再說什麼。
那侍人又不傻,總不會以為這話是誇讚他,心裏有氣,還想繼續說,餘小姐瞪了那侍人一眼,“誰許你多嘴!”
那侍人縮了縮肩膀,不敢再說話了。
田彬很有幾分尷尬,笑著轉移了話題,“穀家主所言頗為有理,原是我們淺見了。隻是有一事甚為不解,我剛剛瞧著她們采摘玫瑰,挑挑揀揀的,不是每一朵都摘,卻是什麼道理?”
穀凡解釋道:“盛開的、含苞的、將開未開的、剛成骨朵的,不僅僅是形態上有所差異,各自在功用上也不盡相同,比如說做麵脂和做玫瑰茶所需要的就是兩種不同時期的玫瑰,怎麼能混著摘、混著放?”
“哦,還有這種講究?”田彬感興趣地問。
穀凡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很多事不都是這樣的嗎,也不獨我這裏。”
田彬見穀凡不肯往細說,也不再追問。
餘小姐卻有些不滿了,“有什麼呀,還藏著掖著,我們還能搶你飯吃不成,也是個說話不爽快的。”
雖聽餘小姐如此評價,穀凡還是笑而不答。
餘小姐見真的問不出來了,氣哼哼地領著兩個侍人當先走了。
穀凡不以為意,看了田彬一眼,田彬客氣地笑笑。兩人隨後跟上。
餘小姐知道穀凡和田彬在後麵跟著,卻當不知道一樣,隻是同著兩個侍人有說有笑的。可沒過一會兒,見那兩人也不搭理自己,又有些不耐煩了,嚷嚷著要回去。
田彬歉意地笑笑,“舍妹任性慣了,穀家主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