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了眼睛,俊眉蹙了一下,見是白蘇,眼睛半睜道,“天亮了嗎?”說著一手在胸口上來回撫著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一塊石頭壓在胸口壓的我直喘不過氣來,這醒了怎麼還是覺得不舒服?”
白蘇一怔,想到自己醒來時正是趴在他身上,心道,那不是石頭,是我……她忙上前替他撫著,又說,“王爺,剛才福壽宮的人來,說弘暉的病重了,渾身發燙又說胡話,福晉也慌了都亂作了一團。”
聽見這個胤禛的臉色變沉,嚴肅起來,“什麼時候說的?”
“下人剛剛走。”
他翻身下床,白蘇忙取了衣服幫他穿,“您也別太擔心,或許就是發燒了。”
他不語,一臉凝色,等白蘇給他穿好了衣服又快速地洗了臉就匆匆趕去了福壽宮,白蘇隨後就跟了去。到了福壽宮,隻見許多下人進進出出忙碌不已。白蘇抓住一個便問,“大阿哥現在怎麼樣了?”
那婢女吞吐道,“大阿哥他……他快不行了。”
“胡說!”白蘇聽罷厲斥,推開那婢女大步進了裏麵,胤禛正在盤問太醫,烏喇那拉氏一臉晦暗被寶月扶著。白蘇走近前去,聽太醫說弘暉的病情,寶月看到她輕扯了一下烏喇那拉氏的袖子,烏喇那拉氏一抬頭,看見她,眼睛立刻瞪了起來,騰地上前一步,隱忍道,“白蘇妹妹,我平日可待你薄了?”
“姐姐,你別激動。”白蘇就猜到弘暉出了事烏喇那拉氏會怨她。
“我不激動?”烏喇那拉氏眼睛睜的大大的,一手將手絹按在了胸口,用力抓著,仿佛心要碎了似的,慟道,“敢情弘暉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不會著急!你為什麼要害弘暉,他隻是一個孩子!”
胤禛聽罷轉身道,“福晉,弘暉落水又不是白蘇推的你怎麼能怪她?好了!先給弘暉治病要緊!”
最後這話已說的很重,烏喇那拉氏蹙眉,仿佛看一個陌生人般看著胤禛,慢慢搖頭。她嫁給他這麼多年,細心照料,雖他脾氣不好,她也小心翼翼,揣測他的心思,順著他的心意,一直和他平平和和,從沒紅過臉。可是,他現在竟然不顧弘暉的死活維護白蘇,還斥喝她!
見她如此,胤禛也覺得自己話說重了,上前攬了烏喇那拉氏的肩膀,好言安慰道,“你別著急,太醫說了弘暉隻是中風,會好的。”
烏喇那拉氏闔了眼睛,痛道,“王爺,如果弘暉有什麼三長兩短臣妾也不想活了。”
怎麼一向得體的烏喇那拉氏也說起這種要死要活的話?胤禛聳了聳眉,耐心道,“弘暉不會有事的,等他好了你別再病了就成。”
這時,太醫開了方子,胤禛抓過來看了,立刻叫了一個下人去抓藥,勒令福壽宮所有的下人細心照顧,在弘暉脫離危險之前不準離開,不準休息,如若弘暉有什麼閃失誰都別想活。
就這樣,從早到晚,所有的人都緊繃著神經,可是弘暉沒有好轉的跡像。
太醫又把了脈,聽了心跳,胤禛的臉色已經陰沉至極,仿佛張口就要殺人,抬步走到了太醫身後。太醫的後背一陣發涼,把著脈的手都在發抖,勉強鎮定著把完脈,轉身跪地道,“王爺……小阿哥……他……”
“說!”他低吼。
太醫跪著往後退了一步,聲音發顫,“奴才該死!小阿哥,已經……無力回天了!”
胤禛的眼睛一下子圓睜,撲嗵一腳把太醫踢出老遠,重重地撞在了屋中的桌子上,杯盞碎落一地,下人驚呼著跪了一地。
白蘇發現胤禛緊握的拳頭也在發抖,知道他著涼還沒好呢,壯著膽子上前扶了他,噎聲道,“王爺息怒。”
他的拳握的更緊,緊窄著眸子看了白蘇一眼,跨步到了床前,俯身看著弘暉發黃的臉,隱忍念道,“弘暉,你一定要挺過來,不要讓阿瑪失望!”
烏喇那拉氏再也忍耐不了痛哭起來,寶月與屋裏跪著的下人也都輕聲抽泣。
白蘇著慌了,轉著圈看他們,搖頭道,“你們別哭啊,你們要相信弘暉啊。”而她說著,不知道自己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地落了下來,她從小到大生活在和睦快樂的家庭中,生活平淡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從來沒有意識到過身邊的人有一天會死去,且是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