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弘暉被下人用小轎抬回了福壽宮,衡蕪苑總算安靜下來。
晚上,福壽宮、紫荊宮、紫霞苑都發生了同一個畫麵,烏喇那拉氏看著弘暉,李氏看著弘時,宋氏盯著洛寧,問:“把今天在衡蕪苑看見的都跟額娘說一遍,說仔細一點兒。”
於是三個小朋友如實彙報了在衡蕪苑看到的聽到的一切,宋氏聽罷咬牙恨鐵不成鋼地朝洛寧額上狠點了一下,“你這個沒出息的,不是跟你說了不許找那個狐狸精!額娘我所受的委屈都是拜她所賜!”李氏聽罷弘時的敘述還算平靜,斜倚在榻上,一手支著頭,沉吟不語。弘時見狀便跑出去玩了。大侍女寶如湊近,“主子,您就一直忍?”李氏的嘴角扯了扯,微闔了眼睛慢條斯理道,“不忍能做什麼,宋淑慧倒是往前衝,最後落得個什麼?王爺現在滿眼都是白蘇我才不碰那釘子呢。放心吧,自然有人忍不住。”烏喇那拉氏給弘暉蓋好了被子,腦海裏卻反複回蕩著弘暉剛才說的話,她麵上平靜,兩手卻狠狠絞著手絹,碎步出了屋,至偏廳,寶月跟了上來,她低而焦灼地問,“把齊勝叫來,都這麼些天了香皂還沒有研究出來,他的人也太草包了!”
而這晚,胤禛依舊來了衡蕪苑,其實白蘇心裏也明白近些日子他來衡蕪苑的次數越來越多,十天有六天都在,她也能看出其他幾位不管是表現出來的還是沒表現出來的眼裏噴的全是醋火,可她又管不住胤禛,她不用狐媚法子勾引他也就罷了,但絕不會把主動送上門的他推出去,哪個女人都希望每晚與夫君同床共枕,她也不例外。
此時胤禛如門神一樣端坐在榻上,感冒已經服了藥可身上還是覺得沒力氣頭暈目眩的,晚上也沒吃什麼。這時白蘇端了蜂密薑湯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爺,喝點薑湯吧。”他抬頭見白蘇一臉溫柔和關切,不禁想起那晚在她懷裏窩了一個晚上的感覺,他發覺白蘇這些天又變了一點,不知何時眼裏那種肆無忌憚的明亮和神采消彌了一半,換而代之的是幾分沉靜與柔和。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接過薑湯喝了下去。白蘇看著他的樣子著實有些擔心,怕這個著涼感冒不那麼容易好,放下湯碗伸手在他額上試了試溫度,嘀咕道,“這不算發燒吧。”說罷又把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沒感覺到熱,這才放心。
胤禛無力笑了笑,拉著他的手道,“安置了吧,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你不是困,是病的。”她歎了口氣,把金玉滿堂叫進來一同給他寬了衣,而後金玉滿堂很識趣地要退下,白蘇道,“去打盆涼水放到這兒。”滿堂應了一聲去了,很快就端了盆涼水,白蘇這才叫她們都退了出去。
她給他蓋好了被子,擰了毛巾搭在他的額上,他閉著眼睛,捉了白蘇的手,聲音低沉而虛弱,“蘇蘇,你上來。”她微怔,卻抵擋不了他的一聲“蘇蘇”,聽話地點了點頭,脫鞋上床,爬到裏麵,俯在他臉旁問,“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傳太醫吧?”
他仍舊閉著眼睛,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沒事,就是覺得又困又累。”
“那您還坐那麼久,應該早點安置。”她柔聲嗔著,手撫了撫他的額頭,“好了,睡吧。”
他點了點頭,側了身伸手摟住她的身子,頭磨蹭著最後蹭到她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式便不動了。白蘇微微一笑,撈了靠枕墊在背後倚著,一手拍著他的肩膀。想到上次他也是這樣賴在她懷裏,她真奇怪,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大男人怎麼也會有這樣安靜和孩童的一麵,不過,她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白蘇還沒醒呢就聽見金玉在外頭喊,“格格!格格!”她微蹙了眉,鼻子聞到一陣微鹹的香氣,睜開眼睛竟是胤禛的下巴,她一個機靈坐起,昨晚明明是他在她懷裏睡,什麼時候變成她趴在他身上睡了?金玉還在外頭叫,怕把他吵醒,她披衣下床快步出去了,朝金玉嗔道,“大早上的叫什麼?王爺正睡著呢。”
金玉嘟了嘟嘴,“奴婢也不想啊,福壽宮的人來了好幾趟了,說大阿哥的病情重了,現在渾身發燙說胡話,都亂成了一團了讓王爺去呢。”
弘暉的病重了?白蘇咬了咬嘴唇,畢竟弘暉是在衡蕪苑出的事,如果王爺不去他們一定認為是她霸著他不讓他去的。遲疑一下,她讓金玉端了洗漱用具進來,她到床邊探了探胤禛的額頭,還好他的不燙,這才輕喚他,“王爺?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