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四年十二月,天空飄蕩著雪花,大地白蒼蒼一片。
一株碩大的白樺樹挺立在院落中央,樹幹粗壯挺拔,盎然天立。
時值嚴冬,枯葉凋零,隻剩孤立院落的樹幹和光禿禿蒼白的枝條。
雖然略顯蒼白突兀,然而伸展向上的枝條扔不失其遒勁豪邁,猶如一手擎天的威武巨漢梟望四野。
一位身披粗麻布衣的中年男子斜倚樹下,身前擺著一隻小木桌,桌上橫著一隻被打磨的烏黑發亮的黑木拐棍,拐杖旁邊擺著一小瓷壇老酒,桌角一隻青色繡紋小瓷杯正飄散出陣陣酒香令人心醉。
中年男子一邊品酒一邊小心翼翼地摩挲著一隻精致墨色吊墜。
吊墜為月牙匕首形,通體濃黑墨染、溫潤滑膩、如嬌女美肌泛著水質光澤不見絲毫瑕疵,經過無數次的撫摸這塊絕品墨玉墜已經變的極其富有光澤。
雪還在下著。
漫天冰晶飛舞,朵朵白花墜入凡間簌簌作響。
牆角一株臘梅今年開的格外繁茂,梅香陣陣紅若美靨。
酒香掩不住花香,雪白映不過梅紅。
風吹瓣舞恰似輕柔少女醉舞翩躚,婆娑麗影美奐絕倫。
白樺樹下男子麵色憔悴微帶病容,斑白鬢角掛著細雪,胡茬散落密布一副頹唐,顯然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麵部修理了。
男子斜倚樹下一動不動,雪落滿身猶不自覺,癡癡望著掌心墨玉兀自發呆。
酒入愁腸。
不知是紛飛的寒雪打濕了眼角還是醉人的梅香觸動了深情。
男子眼角逐漸濕潤,一道晶瑩順著長滿胡渣地粗獷臉龐滑落,摔落泥土融入雪水濺起淺淺的憂傷。
仍舊記得二十一年前,碧波潭邊兩情相悅,郎情妾意蜜語濃濃。
那個時候闖蕩九州,傲遊四海,快意恩仇,從未覺得苦亦未覺得累,有她依偎身旁,仿佛一切痛苦煩惱都會煙消雲散。
奈何天不作美災厄降臨。
血衣粘身茫茫人海再也尋不見她的蹤影。
杜鵑啼血百花叢中再也喚不回她的回眸一笑。
“爹,看我帶什麼好東西回來。”
柴門輕啟,一道清脆爽朗的聲音劃破寂靜長空,打斷男子的思緒。
中年男子連忙擦幹腮邊痕跡收起手中的吊墜。
柴門開處,一名少年正推門而入,少年身體圓實器宇不凡,手握一柄銳利鋼叉,一張自製長弓斜背身後,肩上搭著一隻布口袋,裏正裝著兩隻死去的灰色野山兔。
少年興衝衝的跨進門來,將山兔拋在桌腳下,端起桌上的小瓷杯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咧著嘴憨笑著看著男子。
看著額頭上掛著汗滴氣喘籲籲的少年,男子會心一笑。
“爹天這麼冷,以後別這樣了”。
“去做飯吧,你爹好的很,這點寒冷算不了什麼”。男子提壺注酒,指了指山兔示意少年去燒飯。
“這些日子父親經常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呆,總是心事重重,做事也老是神神秘秘讓人猜不透目的,最近獨處發呆的次數似乎更加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