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救救她。”
圓香明確地說到。
“這太奇怪了,你可是差點被殺啊?可為什麼現在?”
驅流如此問到。圓香突然抱緊驅流的頭部說:
“驅流君——這個人說過,任何人都不會是別人的備用品,無論誰都是無可取代的唯一的存在。”
圓香不知道安納德型就是驅流,或者說不定以為驅流已經死了。不知她到底有沒有注意到驅流的頭部是義體的一部分——
“——我,一直覺得死並不可怕。”
圓香小聲念道。
連自己的死亡都不畏懼——本能性情感缺失。
天生的無感症。
“但是驅流被殺了。驅流君不在了,所以我也不在了。這麼一想我就覺得好害怕,好害怕。就連覺得可怕的自己也不在了。那是——非常恐怖的事。”
圓香訥訥地說著。那不是作為「應該這樣」而準備好的台詞,而是圓香內心真實的感受。
“所以,這孩子肯定跟我一樣,在害怕著。更加不想消失,不想離開,不想變得沒有存在意義。所以,不要殺她。那是不對的哦。”
“你是這麼想的啊。”
“嗯。並不是「應該這樣」。也許包庇要殺自己的人會很奇怪,但我想這麼做。”
“……嗯。”
驅流頷首,放下高頻振動刀。
“喂——”
美晴舉起高頻振動劍提醒驅流,但驅流卻搖搖頭。
“圓香Ⅱ沒有殺任何人,那就是殺人未遂。希望能給她一個悔過的機會。”
“狡辯。機器哪有什麼悔過心。”
美晴不快地說到。
“不是機器。雖然是人造人但還是人。她一定能成為朋友,因為她就是為此被製造出來的。”
“我說你啊……”
美晴不知該說什麼好:
“啊啊算了,隨你便。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美晴就立即離開隻留下微弱的足音。
是跳躍還是加速移動?應該不會是空間移動吧——
【辛苦你了驅流君。】
抱著雙臂的三頭身埃莉諾圖標在驅流腦內說。
【可是驅流君,你的行動真是讓人很感興趣。】
埃莉諾評價道。
“——誒?”
【你為什麼做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
這個天才少女到底在問些什麼理所當然的事啊。
驅流打從心底覺得不可思議——
【在廣田圓香這件事上你又沒什麼好處可拿吧?再說,就算圓香被圓香Ⅱ替代,於你於我都沒有任何不便。】
埃莉諾所說的是與圓香Ⅱ的所作所為完全無關的另一個話題。
為什麼驅流要這樣竭力保護圓香。以及為什麼明明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保住圓香,卻又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原諒了圓香Ⅱ。那是因為——
“我說過,因為是朋友啊。與得失無關。”
【……朋友。】
埃莉諾不解地念叨著。
仿佛是在說第一次聽到的外語。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隻有這一個理由。”
驅流瞥了一眼圓香Ⅱ說到:
“雖然也有被圓香拜托了這個原因。不過說不定圓香Ⅱ也能成為朋友。這麼一想我就沒殺她了。”
“……驅流,君。”
圓香Ⅱ一臉吃驚地輕聲說。
【“因為是朋友”啊。有趣。因為沒有邏輯性所以理解起來有點困難。】
“就是因為那樣埃莉諾才沒有朋友的。”
【……無法否認。】
埃莉諾說:
【雖然沒有邏輯性卻可以得出結論。有趣。好像……魔法。】
聽了埃莉諾的話,驅流頓時哭笑不得。
“是啊,是魔法哦。所謂的朋友。”
聽著由遠及近的警車鳴笛聲,驅流說到。
讓一個了無生趣的少年重新振作。
為此名為太宰驅流的少年拚上性命。
那真是不可思議。
●
即便引發了事關生死的騷動,但這終究不過是一部分人的私事。
更何況是和埃莉諾有關的一場鬧劇,若是不瞞過世人耳目恐怕事態會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世界絲毫沒有察覺這場騷動,第二天地球還是照常運轉。驅流為了不讓父親擔心也必須像往常一樣去上學。
所以——
“……那倒是沒關係。”
驅流一邊走在上學路上一邊說: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還問……不是驅流君做的嗎?”
圓香問到。
圓香如平時一樣身穿校服站在那裏。這點倒是沒有問題。畢竟驅流家和圓香家原本就在一個方向。可是——
“不。我什麼也沒做。”
“……那就是茉建寺同學?”
“多半是……”
驅流滿臉疲憊地說到。
圓香身旁是——一臉理所當然的圓香Ⅱ。和圓香穿著同樣的校服,和圓香背著同樣的包,和圓香一樣側著腦袋看著驅流。
最終……昨晚事情解決後,驅流為了安撫圓香給她說明了事情來龍去脈然後送她回家。之後同圓香Ⅱ一起回收了被破壞的羅伯特型義體回到埃莉諾的研究室。
之後驅流拜托了埃莉諾讓她快點修好羅伯特型,然後交由她料理後事自己則回到家裏。從那之後隻不過才幾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話說你父母沒說什麼嗎?”
女兒突然倍增應該很困擾吧。
“好像是說家裏的房貸都清空了什麼的很開心,還有什麼收入突然增加一倍。”
“……”
那也就是說,“我們負責幫忙轉移房貸,而你們則要收圓香Ⅱ作為養女”的交涉昨晚已經完成了嗎。
這說不定是美晴或者學園高層暗中操作。
隻要把圓香Ⅱ事件瞞下來,他們依然可以把埃莉諾作為一顆搖錢樹獲取源源不斷的利益。這點程度的斡旋可以說相當劃得來。
實在荒唐。
不過這個世上隻要有大疊鈔票荒唐事總能行得通。
“我無所謂,家裏人也都說可以。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不對這不太妙吧,突然之間多了個自己啊?”
對學校裏同學們要怎麼交代?話說學籍要怎麼安排?
“一口咬定是失散多年的妹妹呀?”
圓香愣愣地說到。
驅流一問得知,似乎是雙親終於在昨天找到了海外旅行時失蹤的雙胞胎之一並接回日本這樣的設定。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很多令人起疑的地方,不過這些都可以靠錢的力量強行掩蓋吧。
“你真的隻要這樣就可以了嗎?”
“可以啊。”
“因為就該這樣?”
“……”
圓香想了想,然後說:
“不是。是因為我想這樣。”
說著,圓香笑了。
“姐妹什麼的感覺蠻不錯呢。”
“這樣啊。”
隻要圓香能接受那就沒問題。
驅流隨即轉而麵向圓香Ⅱ。
“圓香Ⅱ也接受這樣了?”
“——是光香。”
“咦……?”
“光香,圓香給我起的名字。”
“啊——啊啊。是這樣。”
既然是雙胞胎的設定那麼再繼續稱呼「圓香Ⅱ」就不太合適了吧。
“我也沒有異議。現在的我是光香,不是圓香的複製。”
“……是嗎。”
也許驅流他們給她取名為「圓香Ⅱ」是她暴走想要取代本尊的原因之一也說不定。
你就是你。隻要這樣認可她,光香就不是作為圓香,而是作為光香自己存在。隻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也好,總之事情算是順利解決了。”
驅流雖然表示理解——
(不過到頭來埃莉諾製造光香的目的沒能達到啊。)
驅流無奈地笑著想到。
用科學的力量交(製造)朋友——不僅沒朝目標前進反而可以說是後退了。
圓香,還有光香,不知對這次事件的起因埃莉諾是怎麼想的。雖然是沒感覺到她們對埃莉諾有憤怒憎惡之類的感情——
“走吧,驅流君。”
圓香握住驅流的右手。
“要遲到嘍。”
光香握住驅流的左手。
“啊,等等——”
兩位少女陪侍左右,而且手牽手一起上學——這絕對會引來流言蜚語。圓香不是討厭這樣嗎。
不,那也隻不過是出於「應該這樣」的理由而裝作討厭的樣子而已。
接著——
“真想一起上學呢。”
“我也是——”
圓香和光香一起拉著驅流。
看樣子兩人都沒有打算放手。
也許是對一直以來都「完美配合任何人的好孩子」的否定。
稍帶惡作劇性質,臉上滿滿的隨心所欲,圓香——以及光香笑了。
●
進入七月暑假就已在「射程範圍內」了。
所以學生們也都自然而然開始在休息時間裏互相告知對方自己的預定行程。要去哪裏玩,或者視情況而定一起出去旅遊之類的。當然,海水浴和夏日祭典之類的活動也都將接踵而至。這些事在女生當中討論得尤其熱烈。
於是——
“——啊,對了。”
女生圈子的中心——圓香回頭看向驅流這邊。
“鳩村同學。我還想邀請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怎麼?想約太宰同學?”
鳩村法子推推眼鏡戲謔道。
驅流和圓香、光香手牽手一起上學的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無論是圓香還是光香都對女生們八卦的質問表現出曖昧不清的態度,所以驅流和圓香姐妹的關係才會這麼惹人注目,就連認真嚴肅的法子都來了興致。
“不過那樣的話,和太宰同學兩人獨處不是更好嗎?”
“不是啦,不是驅流君。”
圓香說。
“聽到沒?是‘驅流君’呢。”
“你們什麼時候……?”
周圍的女生們突然沸騰起來七嘴八舌說開了。
但圓香全然不在乎——
“茉建寺同學。”
不是驅流,而是喊了埃莉諾的名字。
是的。埃莉諾很少見的乖乖坐在驅流隔壁。
這有可能是為了觀察光香,或者也有可能隻是因為研究室被毀了近半還沒整修完畢。
“……?”
埃莉諾從手頭的智能手機抬起頭來看著圓香。
愣愣地看著。應該是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被叫到。
“我們在商量著暑假大家一起出去旅遊。”
圓香微笑著:
“茉建寺同學也一起吧?”
“誒?喂……圓香?”
好幾個女生均表現得有些吃驚。
確實關於埃莉諾,大家都抱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所以從不和他人爭論總是扮演著無可挑剔的角色的圓香突然提議要一起旅遊,周圍的朋友肯定是會吃驚的吧。
但……
“找到失蹤的光香的人,是茉建寺同學哦。”
圓香說。
不管怎麼想這都是信口雌黃,不過擅於演戲的行家圓香的口吻正大光明,沒有任何不自然之處。
“誒?是這樣嗎?”
女生們紛紛訝異地看了看圓香旁邊的光香。不知是事先就統一了口徑還是臨時配合,光香回以一個微笑點頭肯定。
“我能再見到圓香都是多虧了茉建寺同學。”
不過關於這點確實沒錯。
“是……這樣啊。”
女生們又紛紛感歎著。不管是多離奇的事,隻要埃莉諾出手一切皆有可能。這點認知她們還是有的。
另一方麵——
“……我?”
最困惑的反而是埃莉諾本人。
“為什麼?”
埃莉諾不解地問道。
“我說了嘛,多虧茉建寺同學我才能見到光香。”
“可是我認為,這跟這次邀請我旅行並沒有必然的因果聯係。”
埃莉諾似乎有些嫌麻煩地說到。
明明隻要坦率地接受邀請就好,可卻還對這種細節錙銖必較。這說不定就是這個少女被稱為天才、被稱為FRINGE的原因。這已經不能算是不會察言觀色,完全就是我行我素。
“不能成為理由嗎?”
“……我是這麼認為。”
“唔……”
圓香歪著腦袋思考片刻:
“嗯。因為,是朋友。”
“……”
埃莉諾眨了眨眼說不出話。
應該是不知該說什麼了吧。
驅流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嗯。沒錯,因為是朋友嘛。”
光香表示讚同:
“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茉建寺同學的朋友了呢。”
“光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圓香與光香一唱一和,笑著說到。
她們已經明白了自己都不是對方的代用品也不是複製品。就算忽視這一點,她們就好像真正的雙胞胎一樣心有靈犀。也算是理所當然吧。
“從出生起?那是什麼啊?”
周圍的女生們插進話題,而光香隻是微笑著什麼都沒說。
然後——
“……我不明白,這不合邏輯。”
埃莉諾仿佛被逼得走投無路似的說著。
“是啊。因為是魔法的語言嘛。”
光香說到。
“……”
埃莉諾又沉默下去。
看著那樣的她——
“不是挺好嗎。”
驅流輕輕說:
“最初的目的可以算是已經達到了吧?”
“最初的目的?”
埃莉諾果然一臉呆愣的表情。
驅流湊近她耳邊小聲說:
“不是說要製造朋友嗎。雖然可能不是用科學的力量。”
“……啊。”
埃莉諾恍然大悟:
“是啊,是呢。”
她的臉上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微笑頻頻點頭道。
●
茉建寺埃莉諾是朋友。
仿佛要證明這句話沒有半點虛假。從那以後不知為何,圓香和光香——原圓香Ⅱ就常常出現在埃莉諾的研究室裏。不過她們還有和其他朋友的交際,所以也不是每天都來。
可能還兼有光香的維修保養和行為觀察的意思。不管怎麼說,光香也還是個精密機器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然後——又過了數日。
“……”
驅流深呼吸。
他感覺自己的緊張感正漸漸溶解。
將手掌放在左胸上,可以感受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啊啊……”
驅流放心地輕舒一口氣。
沒錯。這不是義體。驅流原本——這麼說可能有點微妙——的肉體,也就是活人的身體。組織培養和器官生長誘導結束,最終驅流取回了自己原本的肉體。
“嗯,完美。”
埃莉諾抱著手臂得意地說。
在她身旁的圓香和光香異口同聲衝他說了句“恭喜”。
驅流有些難為情的撓撓臉頰。仔細想想隻是恢複原樣而已,並不是什麼值得道賀的事。
“謝謝。”
“這樣就是原有的肉體啊。”
埃莉諾說:
“跟義體在感覺上似乎沒什麼差別。”
“是心情的問題。”
驅流說。
“原來如此。如果不是這具身體就不能進行性行為了。”
埃莉諾恍然大悟。
旁邊的圓香和光香對視一眼相繼紅了臉。驅流看著大聲吼道:
“女孩子不要一本正經地說這個!”
“嗯。你還真講究啊,驅流君。”
她當真是一臉正色,不過也許是因為沒有羞恥心,或者也可能隻理解性行為這個詞在生物學上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
“不過呢,那副義體也挺方便的。弄得我反而依依不舍了。”
驅流自嘲地笑說。
羅伯特型也好安納德型也好,如果沒有它們驅流救不了圓香,就結果而言也無法跟光香成為朋友。因此,雖說不至於看得比原生肉體還重要,不過對驅流來說,義體已經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身體的一部分」。
“啊啊,這個不用擔心。”
埃莉諾平靜地說。
接著她突然摸出一把鏡子對著驅流。
鏡子裏是——
“——誒?”
脖子上——驅流的脖子四周似乎纏繞著細線。
好像自縊的痕跡、斬首的痕跡,但定睛一看——
“這是啥啊!?”
那是輕薄的銀色物體。
就好像在驅流脖子與身體的結合處埋入了金屬板之類的東西——
“連接器。”
埃莉諾說。
“誒……?”
“如有必要,你的頭部可以從這個位置和身體分離。”
“……喂…!?”
“連接器是規格化的。通過更換身體,實際上可以跟以前一樣使用羅伯特型、安納德型等義體!”
“什、什、什——”
埃莉諾幹了些多餘的事。
“對了,連接器裏內藏通信機能。如有必要也可以進行義體的遠程操作。或者使用擴張回路從影碟機到巨大機器人的操作均可——”
“不需要!”
驅流悲慘地喊到:
“才不要那種機能!給我撤了!!”
“唔?”
埃莉諾歪著腦袋似乎無法理解的樣子。
“很方便呢?”
“方便……”
“既然是我的助手當然是方便第一。”
“……”
驅流發覺了埃莉諾真正的意圖。不,是想起了。
如果回到原生肉體,驅流就沒有必要繼續給埃莉諾打下手或是保護她了。
“但,如果你強烈要求,拆除連接器也是可能的。”
“……”
驅流稍稍想了想:
“埃莉諾,我不想再繼續擔任你的助手了。”
“……”
埃莉諾眨巴著雙眼,似乎在體會這句話的意思。
“是嗎。”
點點頭。
那確實是平時的埃莉諾。表情也沒有奇怪的地方。
可是——不知是不是驅流的錯覺,她看上去有些寂寞。
或者說,是想被埃莉諾需要的,他自身的願望。
茉建寺埃莉諾。
超級天才,非主流科學的秘密權威。
同時她也隻是個有些笨拙的女孩。
圓香並不是沒有「欲求」和「感情」,而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壓抑了自己的內心不讓它們外露。與之相同,埃莉諾也並不是出於本願要與他人隔絕。
至少驅流是這麼想的。
所以——
“我不是埃莉諾的助手,是朋友。”
“……朋友?”
“嗯。如果是作為朋友,我也會協助你的研究。”
“……是嗎。”
埃莉諾點點頭,隨後露出微笑再次用力點頭肯定。
“朋友。原來如此。”
交很多朋友——本來就是驅流的畢生課題。
所以,這所學校裏的第一號朋友就是埃莉諾也不錯。也許圓香或光香才是第一號,但順序其實都無所謂。
“是嗎。嗯。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行的話。”
埃莉諾說。
圓香和光香也欣喜地看著她。
然後——
“話說回來驅流君。雖然有些倉促,但下次研究的課題我已經決定了。”
“……是嗎?”
也許是因為她是天才,說的話做的事都十分貿然。
所以現在「用科學的力量製造朋友」這一研究可以算是成功後,馬上就將興趣轉移到下一個研究上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次又是什麼?”
“嗯。已經製造出朋友了。”
埃莉諾滿意地依次看向圓香、光香和驅流。
“但通過和圓香們的對話,我了解到人際關係還存在著下一階段。”
“下一階段?摯友嗎?”
感覺是比是否是朋友還要更複雜的概念。
“不對。”
埃莉諾搖頭否定。
然後——
“接下來就用科學的力量製造「男友」。”
她挺起胸嚴肅地說。
“……”
驅流看著圓香……她縮著脖子仿佛在表達歉意。看樣子教會埃莉諾「男友」這個概念的就是她。話說在此之前的問題是,埃莉諾竟然不知道這一概念。這也算是令人吃驚的一件事。
“所謂男友似乎是男性。”
“算是吧,一般情況下……”
驅流深感徒勞沉重地點頭道:
“然後呢,你想幹什麼?又從誰那裏收集樣本資料?男人跟蹤男人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我不是說換成女生去跟蹤就行啊。”
“關於這點沒有問題。”
埃莉諾說:
“因為是朋友啊。你會協助我的吧?”
“——咦?什麼?那當然是……”
——協助。話說一半,驅流才終於意識到埃莉諾所指。
“——我?”
“嗯,所幸人體資料在身體複原時都有備份,之後就差收集驅流君的心理資料,然後就可以用科學的力量製造「男友」了!”
“……”
然後呢。這次換成驅流被跟蹤嗎。
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被持續觀察?
“……埃莉諾,埃莉諾,”
圓香側著腦袋說:
“那是指製造像光香一樣的人造人吧。以驅流君為原型。”
“嗯,應該是吧。”
“那個能量產嗎?”
圓香似乎在打什麼鬼主意,悄聲說到。
“嗯?當然,正因為具有再現性才稱之為科學。如有必要,無論多少個都可以製造。”
“那……我也想要呢,人造驅流君。”
“啊,我也是我也是。”
光香舉起手來說。
“嗯。三台的話可以算是量產了……”
埃莉諾側著腦袋說:
“不過考慮到保全工作和其他各方麵,還是造個二十來台吧。”
“喂,你們給我打住。”
她們仿佛完全沒聽到驅流的抗議。
“嗯,你們等著吧。應該說要繼續大量生產組個太宰驅流軍團踏出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停——下——來!”
驅流想象了一下埃莉諾的研究室裏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幾十幾百個人造人排排站的畫麵就不禁發出悲慘的叫聲。
但——另一方麵。
(糟糕了。)
驅流心想。
(總感覺連我也難逃毒手?)
埃莉諾的奇思妙想,圓香她們那高度的適應性,這些都可算是問題。
但最嚴重的問題是,與這樣的她們當朋友卻絲毫不厭惡的自己。
這樣奇怪的一群朋友別處都沒有。
與她們相識然後成為朋友。大概即使扣除過程的繁瑣和艱難,也依舊讓人覺得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所以——
“也罷。”
驅流摸了摸脖子上的連接器,苦笑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