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空雪站在那群蟲子中間,雖然是第一次身處這樣的險境,但她卻表現得非常鎮定。那七隻蟲子長著長長的而且像鐮刀那樣的前足,像木炭般漆黑的身體。他們正殺氣騰騰地盯著櫻空雪,就像一群看著偷了嫖客錢包的雞。
就在他們相互對峙的時候,櫻空雪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七蟲隊,十八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那七隻蟲子紛紛扭過頭,看到雨中慢慢走來的老者,皆是一驚,但旋即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頭都快碰到玄武岩的地板上。櫻空雪注意到那走來的老者和她有相同的銀白色的長發,而且眉宇間透露著幾分祥和的氣息。
“呃——你好,公主殿下。”那來人滿臉笑容地說。
“這是——難道是——?鬼——鬼——鬼穀子!天呐,”老刀靶子激動地喊道,他的高八度音把櫻空雪嚇了一大跳,“大人,在下久仰您的大名……真不敢相信會在這裏見到您,實在是太榮幸了……”
“這——這人,”櫻空雪邊講邊抹去了打在臉頰上的雨水,同時稍微後移一步,躲在了老刀靶子的身後。她想起了那個一直跟蹤他們的神秘人,本想問“這人是不是蟲子的老大?”,但轉念想到老刀靶子對他如此禮遇有加,於是改口問道,“這人是誰?你的朋友嗎?”
“鬼穀子,公主,他叫鬼穀子。是星際聯邦最強大的白袍巫師,聽說先帝對他以兄弟相稱,你可以叫他叔叔。我一直想和他握手,當初聖戰前夕的誓師大會上,他就站在陛下的身邊。你看,我感覺自己太榮幸了——都有點手足無措了。”老刀靶子激動地說。
“哦——真的嗎?”櫻空雪說。她轉過頭去看著那來人,“呃——我不是故意無禮或者什麼的,但是——你為什麼要跟蹤我們呢?而且,你能不能讓這群蟲子,別再煽動那討厭的翅膀。”
七隻蟲子煽動翅膀時,那“嗶嗶波波”的聲音刺得人耳膜作痛。櫻空雪用手捂住耳朵,好讓自己好受一點。
“我希望這話不會顯得太無禮,”櫻空雪急忙解釋道,“但是,他們煽動翅膀的聲音確實……”櫻空雪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說這話確實傷人。
“哦,可是,公主,”一隻蟲子急切地說道,“這種聲音,公主……有點難度,我是說,與生俱來……沒辦法改變……”
“對——對不起。”櫻空雪趕緊道歉。她的腦子處於一片死機狀態,但還是假裝鎮定地說,“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
讓她感到不安的是,蟲子聽到公主的指責,都盡量放緩了翅膀振動的頻率,以壓低自己發出的聲音,可這顯然讓它們很痛苦。
“別——別這樣呀!”她苦苦哀求道。“我想……其實關係也不是太大……我很內疚……”
櫻空雪隱約感覺到傷寒了這群蟲子的自尊,此刻她真想把自己關進冰箱裏鎖起來。
“對不起,”她低聲道,“我不該無禮指責你們。”
“對不起蟲子?”為首的一隻蟲子哽咽了,“你是第一個……第一個向蟲子道歉的人。我們這麼凶殘地殺害了你的一個同伴——還企圖——”
櫻空雪回頭看了一眼那無辜慘死的海員,要不是鬼穀子突然出現,恐怕自己也要步他後塵,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來。
鬼穀子終於從橋上走了過來,並且滿懷欣慰地注視著長大的七公主。
“這些年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鬼穀子說道,眼神了閃現一抹憂傷,轉瞬即逝。
櫻空雪搖了搖頭。突然,她感覺一陣溫暖湧上了心頭,是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
“叔叔!你是我叔叔?”
“是的,公主——我是來接您回去。”鬼穀子微笑地看著她,卻單膝跪在了她麵前。這樣的舉動讓櫻空雪嚇了一條,她趕緊扶起了鬼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