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霍然起身,折身就走。
“站住,安。你以為還像過去,這裏是隨你來去,想走就走麼?”
“哢嚓”一聲,子彈上膛,沙弗裏爾舉著槍,正對著他。
“爸爸!你明明答應過……”墨玉失聲喚他,還想說話。
“你出去。”他打斷她,語氣驟冷,“別讓我失望,寶貝。”
墨玉咬咬唇,最後看了眼安瑞,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驟然離去。
安瑞停下腳步,連頭也沒回,隻是一笑,陰沉的麵容充斥著滿滿的厭倦,
“你開槍吧,”他說,“這樣我們也就兩清,彼此解脫,對誰都好。”
“兩清?”沙弗裏爾桀桀怪笑,“你和說我兩清?別忘了,你欠我兩條命,當初是我救了你和你女人,你不但不知感恩,還回過頭來反咬我一口,沒有良知的狼崽子,險些要了我一條命,害我坐了十幾年的牢。你現在覺得就你一條命,就能換得兩清?”
“哈!”安瑞冷笑,“就憑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感恩和良知?”他終於轉過身,瞪著他,“當年救下我和臻惜,你安的是什麼心?你和我哥有恩怨,你不過是想利用我賣他一個人情,你知道當時他在全世界的找我,你一開始就認出了我是他失蹤的弟弟,臻惜不過是附帶的。但是後來你發現留下我對你有更大的價值,所以你又開出條件讓我為你效命三年。你都忘了麼?”
沙弗裏爾並沒有否認,靜靜聽他說完,才道,“我待你不薄。”
“是。”安瑞的眼神既疲倦又厭惡,“所以在回國安頓好臻惜之後我還是選擇回來,踐行我答應你的事情。”
“得了吧。何必把自己裱的那麼崇高。如果你真是為了諾言,送回臻惜,確保她安全之後就該回來,而不是拖了好幾年才想起這一茬兒。”沙弗裏爾笑笑,一針見血,“當年你會再回來,不是因為什麼信守諾言,也不是良心發現。你根本就是嫉妒你的哥哥,你從骨子裏覺得自己不如他,你是想借我的勢另起爐灶。不過也是,像他那樣的人,無論到哪都自帶光環,所有人都喜歡他崇敬他,這麼多年,做為他的弟弟,你一定過的很不順心吧,如果你不離開他身邊,別人永遠也看不見你的存在,包括本該是你的女人。”
“……”
“怎麼不說話了,我說中你心事了?”沙弗裏爾挑眉看向他,“別的事情你都能忍,都能讓給他,但是臻惜不行,對不對?那個女人怎麼樣了呢?你用你的命換了她的一條命,拚死拚活護著她回了你的家,結果……真他媽諷刺啊,你親手把你的女人送到了你哥的床上,這感覺怎麼樣?”
“你閉嘴。”安瑞淡淡道。
沙弗裏爾笑了笑,喝了口酒,頓了半晌,這才繼續道,“安,其實我挺佩服你,真的。當年,你有組織有計劃帶著我的人背叛了我,又捅了我一刀親手送我進了監獄,被我的手下一路追到蒙古,遇上了雪暴,所有人都死了,但偏偏你沒事,雪沒埋死你,狼沒咬死你,一路毒癮發作你還能一路堅持著回英國。結果,你又親眼撞上你哥哥和你的女人在偷情。居然還沒崩潰。你這命不行,運也不好,就這心理素質,真是沒人比的上你。”
出乎意料的,安瑞今天一直很平靜,此時此刻,也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對他惡毒的話絲毫沒有反應,“彼此彼此。”
“安,你知道麼,有的時候,偶爾,也會覺得你和你哥十分相像。夠寬容,也善良。隻是你不如他。你知道你最不如他的地方在哪裏麼?”
安瑞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很矛盾,不如他虛偽,比他心軟。知道麼,梁珹這個人,麵善心狠,打著救世主的幌子,什麼事他做不出來?總是**在事後悲天憫人假惺惺,哭也好,笑也好,惡事都做盡了,無論怎樣,都無礙大局,可是你不一樣,什麼事,你還沒做就狠不下心。或者是半途而廢,甚至是反咬一口。”
“你看不慣我行事,可自己手裏也沒少沾血,就連背叛,都是拖泥帶水,狠不下心對我下殺手。如果是你哥哥,當初就會一槍崩了我,管什麼仁義道德。或者回國就找人在獄裏做了我,無聲無息……永絕後患,或許每年聖誕去教堂禱告會替我假惺惺的懺悔,但是你呢?什麼都沒有做,就等著這一天。隻是我真的是想不通,既然當初是你自己的選擇的這條道路,無論是因為什麼,但總該知道未來等著你的是什麼樣的世界。自始至終,我覺得我無愧於你,可你又為什麼要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