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淩在門外問:“可好了麼?”
段景飛身子一動,伸指點住了蘇蘇睡穴,俯在她耳邊,悄聲道:“你好好睡一覺,晚上我來接你。”爾後重又將那張人皮麵具縛在臉上,過去開了門。
阿淩過來看到蘇蘇已安然入睡,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段景飛拎起杌子上的藥箱道:“她太過勞心,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陣,到傍晚時候,自然就醒了,你無需擔心。”
阿淩自然說好,伸手入懷,半晌掏出一隻銀絲錢袋來,依依不舍地倒出一塊一兩有餘的碎銀,交在段景飛手裏:“先生的診金,請收好!”。段景飛把碎銀掂了掂,拿拇食指捏住,稍用力,那塊銀子便碎成了兩塊。他把稍大的一塊還回阿淩手裏,笑道:“這些足矣。”說著推門而去。
阿淩呆望他走得遠了,方才把門關好,坐到桌邊吃了兩壺茶,不見蘇蘇有醒的跡象,百無聊賴,索性趴在桌上睡了。
蘇蘇醒過來已是日落西山,她喉嚨幹渴的厲害,看到趴在桌上的阿淩,剛要喊他拿茶來,腦子裏突然一凜,這一聲就未能喊出口。
她悄悄動了動身體,能動,穴道已解了,拿指尖輕觸傷了的肩胛,已不似先前疼得使人欲生欲死,不知是不是那味“回魂草”的效用。她確定自己能下床,屏著呼吸穿上鞋子,實在過於小心翼翼,小心得有些可笑。
也是因為此時草木皆兵,她不敢驚動阿淩,怕他攔著自己,不讓她去找段深飛。
其實阿淩根本也沒有攔著他的立場。
奈何她才走到半樓梯,在客棧廳堂人叢裏,竟一眼看到了段景飛。他斜倚著桌子,像是已在那裏等了她上千萬年似的,目光透過人群射在她臉上。
蘇蘇打個冷戰,翻身要往回走,要逃開他,逃開他的目光。他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一個箭步已到了她身邊,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跑什麼?”
蘇蘇也急了,使勁兒拍打他的手:“你放手,青天白日之下,你要調戲良家女子麼,我要是喊起來,怕你也下不了台!”
段景飛悻悻放了手,眉頭深鎖著:“咱們已到了這種地步了麼?”
蘇蘇臉紅了紅:“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直直剪斷她的話,“你不過是要去見段深飛!”
“那你讓我走,不管結果如何,以後,咱們還是朋友!”
她扭過臉來,滿懷期待地望著他,不想他竟別開臉去,搖頭:“什麼事都能答應你,隻有此事,不行!”
蘇蘇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是誰偷了鳳儀的屍體,我用這消息,換這個機會,你肯不肯?”
段景飛的眼睛一陣蕩漾,影在一片日光裏,聖潔如同天神。天神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答應了你爹,要把你帶回去!”
她也急起來:“那不是正好,我也正想帶他去見我爹呢,咱們的事,不能永遠瞞下去!”
段景飛的聲音卻頗為沉重:“你怎麼不聽人言,我說了,你去見他,怕是九死一生,我絕不允許他傷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