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曾楚南反倒有些擔心起來,他擔心的是警方介入調查後,桑田區的人會不會為了息事寧人而把左翼交給警方?按理說桑田區完全可以自己秘密地把這事處理後不讓警方介入,但他們應該是為了證明桑田區很安全,所以特意讓警方介入了。
左翼會不會成為這一次事件的犧牲品?曾楚南心裏有些憂慮起來。
“阿南,你在想什麼?一切不是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嗎?你還擔心什麼?”焦容容問。
“哦,沒什麼,我隻是在想,等鐸叔把赫亞吉的手下全部劃給了高戰,高戰就完全壓住我們成了清字輩的第一大哥了。”曾楚南說。
“鐸叔會那樣做嗎?”焦容容問。
“會,肯定會。”曾楚南說。
“他為什麼要那樣做,難道他不擔心高戰一家獨大?他不擔心高戰的勢力太過強大,會影響到他的地位?”焦容容說。
“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鐸叔就是鐸叔,總是有我們猜不透的地方,要是我們能那麼容易就看穿他,他就不是鐸叔了。”曾楚南說。
“那你憑什麼認為他把赫亞吉的手下劃給高戰管呢?”焦容容說。
“目前來看,鐸叔顯然不會自己去統領下麵的人,那麼赫亞吉死了,他的手下也總得有個頭領,現在清字輩的人隻有我和姐姐了,我們姐弟倆要好,本身勢力就已經很大了,難道鐸叔會把赫亞吉的人馬劃給我們,讓我們更加強大嗎?那絕對不會!鐸叔對高戰的信任現在已經遠超對你我的信任,所以我認定赫亞吉的人馬肯定會由高戰來接管。”曾楚南說。
“那鐸叔憑什麼就不怕高戰反他呢?”焦容容說。
“我就是高戰介紹給鐸叔的,我一個新人,就被鐸叔重用,一方麵是因為我自己表現還不錯,另一方麵更體現了鐸叔對高戰的信任,如果鐸叔對高戰不信任,他又怎麼可能會重用我對不對?萬一我要和高戰是一夥的,那不是壯大了高戰的勢力了嗎?鐸叔既然重用了我,其實就說明他對高戰的絕對信任,既然他對高戰絕對信任,那麼自然不會擔心高戰會反他。”曾楚南說。
焦容容點了點頭,覺得分析得有道理。
“隻是我實在想不明白,鐸叔那樣狡猾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對高戰如此信任?他憑什麼對高戰不設防?”焦容容說。
“姐,你到花藍區的時候,高戰來了沒有?”曾楚南忽然問。
“沒有,他是後來才來的,聽說他在美國留學過,還專攻伍器方麵的專業,是一個很有學問的人,不然也不會那麼年輕就能當上清字輩頭領,你問這個幹什麼?”焦容容問。
“我剛到花藍區的時候,就聽說卡良是清字輩的第一頭目,但我自從見到高戰起,我就認為高戰才是清字輩中最厲害的人物,當然了,姐姐也很厲害,但是姐姐的誌向不在於此,所以不具備可比性,我都能看得出來高戰很厲害,鐸叔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但是鐸叔還是一直地支持高戰壯大,所以我覺得他對高戰是絕對信任,鐸叔這樣的人,不會對一個外人絕對信任,所以我認為高戰其實和鐸叔有某種親密的關係,而這種關係,最有可能的就是父子關係。”曾楚南說。
這話驚得焦容容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假設實在是太大膽了,連焦容容都有些吃不消。
被驚住的不僅是焦容容,還有後麵坐著的賈材梓,他很想插嘴,但是又怕被焦容容喝罵,隻好強忍著。
賈材梓本來就是一個快人快語的直脾氣,這樣讓他不說話,還真是為難他了。就像給一個愛美的女子穿上一身她最得意的衣服把她放在一個沒有鏡子的屋子裏不讓她出去一樣,賈材梓差點沒被憋瘋。
“我知道我的假設太大膽,是不是嚇著姐姐了。”曾楚南笑道。
“確實夠大膽,但好像不太可能,我聽說鐸叔的前妻是生有一子,後來他兒子和前妻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後來他換了幾個女人,但都沒有孩子,高戰又怎麼可能會是他兒子?如果真是他兒子,他們又為什麼不相認?”焦容容說。
“所以這隻是假設,不過我還是認為,像鐸叔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至親,他很難會相信高戰,也許高戰是他私生子也說不定呢。”曾楚南笑著說。
“私生子?這倒也是有可能的,隻是鐸叔本來就無兒無女,如果真是他私生子,那他也大可以坦誠相認啊,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呢?”焦容容說。
“這就不知道了,是他私生子都隻是我一廂情願的猜測,姐姐就當聽笑話好了。”曾楚南說。
“不,你的猜測還是很有道理的,如果高戰真的是鐸叔的私生子,那一切也都可以解釋得清楚了,而且也提醒了我們一個問題。”焦容容說。
“對,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曾楚南說。
“你想的問題應該和我想的是同一個問題。”焦容容說。
“是的,雖然沒有依據,但是這個問題恐怕真實存在。”曾楚南說。
“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問題,能不能說得清楚一些?”賈材梓還是憋不住了,終於插嘴了。
“很簡單,如果高戰真的是周鐸的私生子,那麼最後清字輩裏恐怕隻會剩下一個人,那就是高戰,而我和姐姐恐怕早晚都得死,就像卡良和赫亞吉一樣的下場。”曾楚南說。
“是啊,如果高戰是周鐸的兒子,那他肯定巴不得把所有的勢力都集中到高戰的手上,還要我們這些人有什麼用?”焦容容說。
“姐姐放心,就算是高戰真是周鐸的私生子,周鐸短時間內也不會要我們的命,因為我們還有利用價值,花藍區這麼大的社團,清字輩總不能就靠一個高戰撐起來吧,就算是替死鬼也要有幾個的,有些危險的事,鐸叔還得靠我們這些人去為他拚命,所以我們暫時還算是安全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曾楚南說。
“這倒也是,算了,不說這個問題了,反正我們也不是要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地方,以後各奔前程就是,管他的呢。”焦容容說。
“是的,誰也不會在花藍區呆一輩子,暫時我們還是安全的,隻要暫時安全就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曾楚南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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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曾楚南他們想的一樣,周鐸接下來的事,就是把宣布把赫亞吉的勢力全部交由高戰來管理,高戰成為了清字輩勢力最大的大哥。
這格局變得很快,最先有四大金剛,後來曾楚南橫空出世,成為清字輩的第五股勢力,就在然後開始了爭鬥,然後卡良的手下忽然就轉到了高戰的手裏,然後現在又是赫亞吉的勢力又劃給了高戰,清字輩由四個人變成了五個,現在又銳減成三個。這一切看起來有意無意的爭鬥和整合,最後成就了高戰,而這幕後,顯然少不了周鐸的影子。
他為什麼要經過這一串看起來眼花繚亂的布局後才把高戰扶成勢力最大的清字輩大哥,曾楚南暫時還想不通,這片江湖比全州的江湖顯然水深了許多,也複雜和險惡了很多,在全州打一場大架就算是不得了的事,在馬拉卻接二連三的死人,這裏的險惡,遠遠超過了全州。
曾楚南感覺自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才勉強存活下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這樣混下去,還能活多久,他其實很擔心自己會陷入周鐸的局,周鐸太過狡猾,而且他手裏的資源太多,他在馬拉盤踞多年,如果他真的要曾楚南死,曾楚南自認為憑自己現在的力量肯定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周鐸像一把大傘一樣罩著他,但又像一把利劍一樣懸在半空中隨時會掉下來砍掉他的頭,可以說曾楚南直接就是生活在一種巨大的精神壓力之中,隻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壓力,一但形成習慣,也就沒有那麼焦慮了。
一般來說,都會認為有壓力就會有動力,這也是許多的管理者對員工洗腦的絕招,其實事實未必如此,壓力要想變成動力,必須要有相應的條件,那就是有一個合理的目標。那個目標是可以達到的,不是遙不可及的,這樣壓力才能轉換成動力,如果逼一個剛學會開車的人讓他苦練一個月後拿汽車拉力賽的冠軍,不然就殺了他,這樣的壓力會不會變成動力?結果必然是在還沒有殺他之前他就自己先自殺了,因為目標太遠,他看不到希望。
所以曾楚南給自己目的目標非常簡單,那就是活下去。這樣的目標,簡單得到了無恥的程度,但是卻是最基本的訴求,如果都不能活下去,那還談什麼發展,眼前要如何能讓自己安全地活下去,成了曾楚南麵對的最大的問題。
和周鐸對抗顯然是不可能的,那等於是雞蛋碰石頭,但是一味地討好周鐸也不靠譜,像周鐸這樣的人,不管如何去取悅他,一但和他的利益有衝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絕決變臉,所以最好的辦法一方麵是讓他覺得自己有用,一方麵則是最好能對他形成製衡,讓他不能輕易殺掉自己。
要做到這一點非常的難,難於上青天。曾楚南一直在摸索與周鐸相處的最佳方式,想著用怎樣的一種方式來和周鐸相處才能讓自己更安全,隻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沒有結果,因為實力懸殊實在太大,就沒有更好的選擇,就像烏龜思索如何才能跑贏兔子一樣,其實可以選擇的方式幾乎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等兔子睡著,所以更多的思考反而失去了意義,隻能是邊走邊看,隻要瞅準兔子睡著的良機超過他,才有可能贏得了兔子。
而這等待兔子睡著的過程就是一個煎熬的過程,自己時時要集中精神,不然兔子沒睡著自己玩睡著了,那就坑爹。還需要耐心,也許你遇上的是一隻失眠的兔子,它永遠也不會睡著,所以永遠也沒有超過它的機會,但是你還得等,因為你一但放棄,就永遠沒有超過它的可能。
放棄,就意味著絕對的失敗。也隻有放棄,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敗。
曾楚南當然不會放棄,雖然馬拉沒有嚴若那樣當偵探的朋友,但是馬拉也有大大小小的私家偵探,曾楚南考察了許多,找到一家靠譜的私家偵探社,讓他們調查高戰這個人的來曆,這當然得花很多的錢,因為誰都知道高戰是花藍區清字輩的大哥,這樣的活,一般的人偵探社還不敢接。
最重要的是,曾楚南還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他就玩完。
最後得出的結論差強人意,並沒有什麼很有效的爆炸性的線索,唯一有點意思的是,高戰竟然也沒有父母,在去美國留學之前,他生活在台彎,後來去了美國留學,畢業後直接到了馬拉。
這些資料和之前曾楚南了解到的不一樣,但是種種證據似乎顯示高戰真的極有可能就是周鐸的兒子,不然這麼一個來曆不是很清楚的台彎人,周鐸怎麼會輕易就重用他。
隻是如果高戰真的是周鐸的兒子,那麼他為什麼不相認?為什麼要讓他姓高而不是姓周?桑田區的陳飛遠也是陳繼誌的兒子,陳飛遠就明正言順地當了桑田區的A級老大,如果高戰是周鐸的親身兒子,他也完全公然地把他扶上來,而實在是沒有必要大費周折來進行布局讓高戰掌控花藍區。
周鐸是狡猾的老江湖,他既然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曾楚南心想,難道這背後有一個什麼樣的秘密?如果是周鐸真的有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秘密,而曾楚南又恰好掌握了這個秘密,那麼曾楚南手裏就又多了籌碼,可以讓自己安全地活下去的籌碼。
隻是不知到底有沒有秘密,如果有,那又是什麼秘密?
曾楚南想了許久許久,腦子中大概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他又不敢確定,因為很多的想法都是他一廂情願想出來的,也許離現實相去甚遠,不過如果要想證明高戰是不是周鐸的兒子的問題,倒也不難。
雖然曾楚南鬥不過周鐸,但是隻要不是真刀真槍地和周鐸相對,用腦子的事,曾楚南自認為自己輸不了多少。或許還能稍占上風。曾楚南決定先證明自己的猜想再說,有些事情一但證明了,那麼形勢就會明朗許多,也會更有利於自己的判斷和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