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Eli York 伊萊·約克(2)(2 / 3)

原本的鈍痛慢慢變得尖銳,他掙紮了很久,才不得不承認,曾經以為的那種即時的欲望根本沒辦法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滿足,甚至連G本身也不能在一朝一夕間讓他滿足。他要她的永遠,以及全部。

他想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Han,二十三歲的芭蕾舞演員,一度住在精神病院裏,那顆深橘色膠囊的主人。

Eli以為自己把這件事情看得很透徹,同時也覺得有些諷刺,如果不是因為Ming,G根本不會認識這個人,他們的生活本沒有交集,Han不過是想從原先的環境中逃離出來,體驗一把神秘未知的生活,一旦厭倦了,便會抽身離去。

與此同時,Eli發覺還有其他人正企圖弄明白G的背景。他們一起使了些手段,眼睜睜地看著這段短暫的戀情結束。

九月末,深夜的街頭,G拖著兩條腿,走在馬路中間。他一直跟在後麵,很久之後終於追上去,降下車窗,大聲叫她。她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回頭,木然地看著他,好像根本不認識他是誰,車前燈的眩光把她照得異常蒼白,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以為她會任由自己被撞死。他下車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塞進車裏。

她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想聽,以為那不過就是小女孩失戀的故事,幾個禮拜之後也就淡忘了,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會永遠在一起。

他嘲笑她,對她說:“這世上你未曾見過的東西、沒到過的地方太多了。”

她便也笑著回答:“那就帶我去看看吧。”那笑容裏卻帶著一點淒然。

於是,那年秋天,他們就在巴黎了。

在巴黎,她是方傑雯,十九歲零五個月,一百七十九厘米高,黑頭發黑眼睛,像黑曜石一樣帶著些微的虹彩,光豔而堅硬。

Eli告訴她:“在此地,你是張新麵孔,需要更多的Tears,充滿你的影集。”

她知道他說的Tears指的是雜誌上的照片,卻還是笑著說:“我不是個眼淚很值錢的人,別的沒有,Tears倒現成有很多。”

有人被她的玩笑話逗樂了,可能隻有他知道,這玩笑背後藏著什麼。

他們在巴黎最初的幾個禮拜,住的是一個酒店套房,兩間臥室緊挨在一起。她有時候會哭,總是在夜裏,甚至做夢的時候。半夢半醒之間,他總是能聽到她抽泣的聲音。他知道這些眼淚都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他沒辦法讓她夜裏不哭,隻能用工作把她的白天填滿,讓她無暇去想,更快地忘記。

十一月,風逐漸變得冰冷,讓人完全記不起夏天的溫度。傑雯很久都沒再哭過了,他以為她終於忘記了。

他帶她去楓丹白露,那是最純正的秋天,天空又高又藍,砂石路兩邊高大的闊葉喬木落下暗黃色的枯葉,在地上慢慢堆積,逐漸變幹,踩上去發出沙沙的響聲。

她笑著跑起來,直到透不過氣,才在草地上坐下來,拿下圍巾,交到他手上,貼著皮膚的那一麵還帶著身體的餘溫。他在她麵前跪下,伸出右手撫過她的臉頰,靠近她,輕吻她的嘴唇,她一開始沒有拒絕,但很快就推開他。

他沒有退讓,看著她說:“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你早就很清楚了,是不是?有一天,我們甚至會成為朋友,一起去旅行,談論人生經曆,過去的,以及將來的,但你應該學會分享和回應,而不是讓我永遠等下去,別讓我永遠乞求下去,請別讓我永遠求你……”

她怔怔地沉默了很久,輕聲回答:“對不起,我做不到。”她從他手裏掙脫出來,起身走了。

那天之後,傑雯很快就搬去了模特公寓,跟幾個根本不認識的東歐女孩子同住。Eli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會在夜裏哭泣,至少她的每一個白天都是滿滿的,光豔照人。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找她,但她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絕大多數時間,他都知道她在哪裏。至於日程表上那些少有的空白時間,她在哪裏,在做什麼,總是他不能釋懷的心病,他做出心平氣和的樣子,坐下來跟她慢慢地算,兩點鍾離開攝影棚,公寓離那裏不過六站路地鐵,五點鍾還沒回去,這溜走的時間去了哪裏?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的邏輯讓這越來越像是一種軟禁。但不管他怎麼對她,傑雯都默不做聲。

就這樣直到次年的四月,Eli安排傑雯去拉波勒的海濱拍一組廣告照片,出發的前一天,她失蹤了。Eli幾乎立刻就報了警,但因為不到四十八小時,警方沒有立案。之後的一天一夜,他什麼事都幹不成,到處找她,卻始終沒有結果。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有人打電話告訴他,傑雯已經在拉波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