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素素從喧鬧紛雜的醫院出來，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她太不習慣醫院的味道，總有想嘔吐的感覺。醫院的人進進出出，有頭纏繃帶，腿打石膏的；有嚎啕大哭，不停呻吟的；有臉色蠟黃，有氣無力的。她腦子裏一片混亂，急匆匆的想穿過那條走廊。
“媽媽、媽媽”忽然走廊另頭傳來一聲聲悲慘淒涼的哭聲，一張病床艱難的推過來，白色的布，蓋著整個身體。一個女孩披頭散發，雙手緊緊的抓著病床，半趴半跪著被拖在後麵。女孩和素商差不多年紀吧，閉著眼睛隻是哭喊著：媽媽，回來，媽媽，回來！她的眼睛像兩個熟透了的紅桃子，那汩汩流淌的汁液不是甜美的，而是酸楚苦澀的。女孩終被幾個人親戚死死的抱住，那幾個人的臉上也是淚水漣漣。。。。。。
商素素不禁打了個寒戰。愣愣的靠在走廊的牆邊，目送那個母親被護士向太平間推去。
商素素的手在口袋裏握得越來越緊，直到出汗。她莫名的緊張起來。她想起昨天醫生的表情和語句，醫生說：你真是一個對自己不負責任的女人，你的胃都壞成什麼樣子了？還抽煙？真是不要命了！趕緊去做個檢查。明天來拿報告單。
商素素昨天是一個人來檢查的，今天，也是一個人來拿報告單的。以前她們母女生病，都是互相照顧著一起的。這次，商素素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瞞了素商。不是她悲觀，她總覺得自己的胃已不是自己的了。
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她深深的呼吸，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緊張。她對自己說：別緊張，緊張什麼呀，也許隻是胃潰瘍。可是，她的心就是慌的很，她舉起的手又放下，站在那裏，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液，用手輕輕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才敲門進去。
昨天那個男醫生看到她，示意她在一邊等候，他繼續交代麵前的一個病人怎樣吃藥，怎樣保養，什麼時候定時來醫院檢查。
總算把那個病人熬走了。那個男醫生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商素素。大約有五秒的時間吧，他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上上下下的看著她。商素素，更加緊張起來，汗毛也一根根的豎起，她感到問題的嚴重性，她不知道，上天要給她怎樣一個命運。
醫生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搖頭。商素素屏息斂聲，幾乎要崩潰了。
“商素素，準備幾萬塊錢，住院吧”。
“為什麼”商素素機械的問。
醫生再次抬起頭看看她，咬咬嘴唇，說：“胃癌，二期。”
商素素的眼前一黑，慌忙抓住麵前的桌子，腿禁不住顫抖起來。
醫生同情的看看她，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給她拿過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你也不要過於傷心，現實中這樣的病例很多，胃癌二期還是有救的，斷層沒有擴散，隻是需要錢，要手術。”
商素素隻記得醫生最後一句：要抓緊時間啊。後麵，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給方亦舒掛電話：請假半天，就半天，感冒太嚴重。
她緊緊攥著報告單，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路上晃著。她不敢回家，不敢麵對素商那張可愛的小臉，她腦子裏翻來覆去的都是走廊裏那個女孩和女兒素商的臉，兩張臉不停的重合又分開，分開又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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