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一份偽造的假情報,落款日期是明治二十年,也就是公園1885年,王懿榮負責造舊,並做出多次折疊私藏的假象,顯得情報來之不易。
在“朝北墾移策案”上,一共有六份日本的皇帝、內閣大臣等印章,還有簽名,這些全部都是臨時作假的結果。
王懿榮和繆荃孫都是金石學的高手,偽造的非常逼真,再用水浸法作舊模糊,根本就看不出真偽,除非是真正的日本內閣官員。
醇親王奕譞是大為震驚,也特別的害怕。
東北一直滿人的禁地,寧可荒蕪,寧可數千萬華北饑民餓死,他們也不想開關放人,試圖作為大清亡國後的退地。
現在可好,倒是容不得他們這麼想了,要不了多久,日本人就會占領東北,根本不會給他們留下一丁點的餘地。
他的呼吸難免有些急促,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悠悠的緩過了這個勁兒,才和胡楚元問道:“這兩份情報可真可假……千真萬確?”
胡楚元歎道:“難道還有假嗎?王爺,我在日本埋藏的眼線可不少,其中就有一名日本內閣的近尉官,為了防止日本人暗殺我,我每年可給他幾十萬兩銀子的疏通和賄賂,讓他向我通報情報。根據情報的輕重,我另外還有嘉獎,前麵一份是法國海軍部的一位老朋友給的,可日本的這一份情報,我給那個人額外獎了二十萬兩銀子呢!”
“好……這個事情辦的好。”
奕譞確認消息是真的,心裏不免矛盾極了,卻道:“資政,你務必要將這條線給穩住了,花費再多也是值得的。”
“可不是嗎,關鍵時刻,這些就是一筆小錢了!”
胡楚元感歎一聲,又問道:“王爺,您打算怎麼辦啊?”
奕譞一時猶豫,實在是拿不出具體的對策,想了想才道:“自然要和日本人交涉此事,如今證據確鑿,量他們也不敢抵賴,賊人之策一旦被我等發覺,必當有所收斂。”
胡楚元輕笑一聲,隱隱有些輕怠,卻道:“原來就是這麼個法子啊。”
奕譞微微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學識是遠遠比不了奕、胡楚元這幫子妖孽的。
他倒是不恥下問,當即和胡楚元問道:“資政,你乃社稷之棟梁,可有更好的良策?”
胡楚元道:“良策奇策都沒有,笨辦法卻有一個,但也能一勞永逸的從根本上解決此事!”
奕譞急切的問道:“那快說說看啊。”
胡楚元這才道:“法國人、俄國人、日本人,這幫子人之所以圖謀東北,無非是東北地廣人稀,以為我大清無力管治,有機可乘。如果東北和河北一樣,有百姓三四千萬,他們豈敢做這樣的謀劃?別的不說,就連朝鮮,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逃入我國東北的流民又何止百萬,營口一帶,本該是我們的疆域,他們卻在那裏征稅,無非就是朝鮮居民人數更多罷了。朝鮮何德何能,也敢在東北放肆,何況法俄日本?”
“這……?”
醇親王奕譞暗暗明白了胡楚元那個一勞永逸的笨辦法是什麼,可他怎麼能同意。
用慈禧的話說,寧予外賊,勿施家奴。
胡楚元則繼續勸說道:“王爺,人有些麼時候,總是要做出一些特殊的事情才能留名青史,皇帝也是如此啊。您總不能眼瞧著皇上成為了喪失故地的無能之帝吧?此外,咱們具體分析一下利弊。如果東北開關,讓山西、河北、山東的災饑流民進入……其一,自漕運荒廢以來,千餘萬無業可操的鄉民聚集在沿河一帶,風調雨順的時候還能混口飯吃,一旦遭遇饑荒,必將釀成大禍,若是有百餘萬人聚眾造反,則京師難保;其二,若是這些人進入東北開墾荒地,治理田耕,十年之後,朝廷每年能增稅千萬清圓;其三,用這些賦稅在東北就地增編團練三萬人,列裝精良,必能抵擋外國野心,也可阻止俄國和日本經東北向京師直隸滲透;其四,東北改製為三省,設東三省總督,任命賢良在地方加強府治。”
說到這裏,他道:“這就是四利,若說害處,當然也是有的,但咱們隻要想好辦法,多少能避免。我的意思嘛,可以讓一些宗室移師地方,在東北負責協管一鎮一鄉,就地征糧,就地奉養。其外,皆可多用旗人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