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委(1 / 3)

為了方便您下次閱讀本書最新章節,《-飛天中文-》提醒:請牢記我們的網址:!即便盧琉桑此時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會有多驚訝,可眼前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崔扶,仍舊一身白袍,隻是不再是那華美的衣料,頭發也如同以前一樣胡亂綁在腦後,看起來有些像我在沙漠裏遇見的那些個遊俠,一時之間我竟不知怎樣回他的話,腦子有些木。請記住本站的網址《飛天中文網》

那刀疤臉衝著崔扶一抱拳便走了,崔扶衝我笑笑又道:“崔夫人一路勞頓,為夫的早已備好了熱水,先洗個澡然後為你接風洗塵。”

他臉上沒有一絲惱意,我被他拉著從那酒肆穿堂而過直奔後院,幾個正在喝酒的漢子便一陣怪叫。崔扶說別理他們一群酒瘋子。後院沒有一點精致的影子,比我們以前在上虞住的院子還要差,院中長長的簷下堆了許多木頭,還有濃濃的酒味兒。

我被崔扶輕輕推進一個房間他便在外麵掩了門離去了,像許多平常人家一樣,屋中一角放著一張大大的木床,床邊幾隻簡單木箱,還有簡單的桌幾,桌上有基本翻開的書,除此之外再無他物,簡陋至極。隻是,房中端端正正放著一個大大的浴桶,正冒著氤氳的水汽,旁邊一個高幾上放了一套衣物。

自從離開最近的那個綠洲我已經很久沒洗澡了,所以在熱水裏泡了許久,直到感覺水涼得不甚舒服才戀戀不舍爬出來,穿上旁邊那套我平日裏穿的衣服。剛才在水中泡著我就一直在想崔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還有怎麼不見禾苗,難道小寶真的還是把禾苗帶走了麼?

剛係好帶子門就被扣扣敲響:“夫人,咱陽關這邊的水還算富餘,你若想洗也等吃飽了飯再洗,到時候為夫親自給你擦背。”

崔扶的接風洗塵宴很簡單,滿滿一大碗蓋著牛肉塊兒的麵,他拿筷子給我,用了四根手指,我一把抓住那隻手捧到眼前翻來覆去的找,崔扶也不抽回手,淡淡笑著看我。

“手指呢?手指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

“不小心切掉了。我想著強身健體便拿了把劍來練,誰知道劍沒練好不小心卻把手指頭削去了。唉,天生不是從戎的料子,不過也不妨事,我覺得這四根手指也還夠用,你瞧,這湯麵便是我親手做的。”崔扶說道。

雖然崔扶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但我自然是不信的。

崔扶這樣聰明的人,學什麼都不費吹灰之力,怎麼可能一把小小的劍就難住他了?再看眼前他的境況,那根丟掉的手指肯定不會那樣簡單。我沒追問下去,因為事情看起來是如此簡單。

我沒說什麼,放開他的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麵,麵很熱湯很燙牛肉也很香,許久沒吃這樣的美味讓我熱淚盈眶,眼淚止也止不住往碗裏掉。

“沒出息的崔夫人,就這麼一碗麵的見識。”崔扶又笑著說道。

吃完了我把碗筷推到他麵前,然後抹抹嘴:“手藝一般,也就能在這兒糊弄糊弄那些個在沙漠裏餓瘋了的人,我以前在洛陽那會兒,這種麵攤肯定是要被人砸掉的。”我不敢看崔扶,我怕會忍不住去逼問他那根手指的下落。

有許多事,崔扶並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去知道,他在這裏等我,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呢?

“咦,禾苗呢?”我四下裏瞅瞅,還沒見小破孩的身影。

“外頭野呢,最近迷上了駱駝,天天纏著一個波斯人玩人家駱駝呢。”崔扶把碗筷又推回到我麵前道,“作為拙荊,以後做飯洗碗洗衣擦地,一應屋內的活兒都是你的,崔夫人你好歹也自覺一些。”

被崔扶帶著去廚房洗碗,一樣簡陋的廚房,隻東西歸置的還算齊整,一邊的台子上一溜兒擺著從大到小的罐子,那是崔扶的“缶”,一個個打開看看,胡椒粉、鹽、醋,大些的裏麵是米和麵。

我鼻子酸酸的,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日子是清苦了些,不過出嫁從夫,拙荊你也忍忍吧,好歹我們如今也有吃有喝,年節時候還能扯上幾尺布做件衣服,比別人還算好一點呢。”崔扶倚在門口笑著說道。

苦麼,再苦的日子我也過過,隻是覺得心有些疼。我低著頭細細洗了碗把盆盆罐罐擦了一遍,還有那些個木頭也歸攏在一邊,崔扶說,家裏果然得有個女人,這仔細的活計男人是做不好的。我又去打掃房間,崔扶跟在後頭,一會兒說那裏沒擦幹淨一會兒又說地上有塊小木屑之類,我讓他不許說話,他就果然閉了嘴——然後跑到我身邊,這裏指指那裏點點,就是不吱聲。

“爹,爹,我餓了。”門外洪亮的一嗓子令我手裏的抹布直接落了地,迎著黃昏的光,一個小身影伸展著小胳膊跑跑跳跳著入得門來,看見我在他便停了腳步,有些吃驚的樣子。

我在裙上擦擦手,看著臭小子,長高了不少也壯實了。

“哇,太好了,娘你總算回來了,爹做的飯好難吃,而且隻會拿湯麵糊弄我。娘,娘,禾苗要吃好吃的肉。”臭小子竄到我身邊跳著說道。

“禾苗,來,先給娘抱抱,娘想你。”臭小子卻不給我抱,小嘴巴裏還冒出一句“男女授受不親”,崔扶便大笑。

我本來廚藝便不行,後來在上虞跟著胖廚娘學了兩年有些長進,可這又已荒廢了兩年多,想也知道會做出什麼味道來。但看著禾苗那期盼的眼神我還是昂首挺胸走進廚房。我努力回想著做菜的步驟和調料的用量,禾苗坐在小木凳上給我添柴,崔扶在拉小風箱。

“這個味道好像比爹做的還怪啊。”禾苗說道。

我一赧,忙看向崔扶,他點點禾苗的頭:“你才吃過幾天的飯,這是西域的味道。”

那頓飯其實並不好吃,禾苗和崔扶卻很給麵子的都吃光了,我正高興著就聽崔扶說:“明天不用吃剩菜了。”

禾苗在房裏鬧了許久,鬧著讓我給他講西域見聞,後來他困得實在直點頭,所以便跳下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明天再來聽。

崔扶跟我說,禾苗自己睡習慣了,他這兩年多都是獨守空閨的,然後又笑著看我:“還好,這回冬天總算有個互相取暖的了。”

我要燃著燈,想仔細看看崔扶,誰承想他一口氣吹了燈拉著我躺倒:“老夫老妻,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你身上的每一個痣,再仔細看也是那個樣子,況且,燈油錢也是錢,還不便宜。”

崔扶的懷抱很溫暖很熟悉很讓人安心,我翻身也抱住他:“小寶沒來要禾苗麼?”

“來了,被我打出去了。”崔扶說道。

“啊?”我很驚訝,崔扶也會動手打人麼??

“哦,不對,沒打,我隻是跟他講了講理然後他就走了,還給我了一大筆錢。”崔扶說道。

他的手正輕拍我的後背。

“你帶著禾苗來這兒多久了?”我問他。

“一年多吧,忘了,每天都忙得很哪有時間去記這個。不過以後嘉禾你帶著我就清閑多了。”崔扶後來又感慨地說了一句:“大冷的天蓋著棉被還有個人聊天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