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母親若是安睡,孤就在門外守著,等她醒了和她說兩句話。”
“主君,您來了!太夫人剛才已清醒,說要見您,奴婢怕您已安歇……”
姬同不待侍女說完,閃身進了內房。
“母親……”燈下的寒香麵色恍白,細聽還有微弱的呼吸。
“是同兒啊,”寒香看到姬同的臉,微笑起來。
姬同示意房裏的侍女們退下。
“姨母,同兒對不起您,您為我們母子吃了那麼多苦,同兒都沒好生孝敬過您……”
“這是什麼話?姨母享了這麼多年福,就和真的貴人一樣,天天有人侍候,還生了個貴為公子的兒子……咳……知足了。”
寒香喘息了一陣子,“同兒……姨母不行了,等不到你母親回宮見她一麵了……算起來,齊王宮的哀公子和嫻公子都十七、八歲了……聽友兒說,她們不肯嫁與別國諸侯,一心一意地等著你去求親……”
姬同拿衣袖拭著淚,“同兒聽您的,等您身體好些就親自去趟臨淄。”
“咳……還等什麼,黨夫人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後宮裏不能缺了女主人啊……同兒,你擇日去齊國求親吧……姨母想求你一件事——”
姬同抹抹淚,“您請說,我什麼都答應!同兒會好生待友弟弟,”姬同鄭重地說,“就算他想要這王位,同兒也願意讓給他,畢竟他才是——”
寒香著急地挺起頭來,“胡說什麼?友公子隻是個當臣子的材料,你我都很清楚這一點……當一國君主,他沒那個氣勢!咳、咳……”
姬同急忙給她撫著後背,寒香緩過氣來,“我,我是想……”寒香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奇異的胭紅,“我想和三十年前過世的衛城將軍葬得近一些,可以嗎?”
姬同沒想她提出來的竟是這樣一件事,不由得嗚咽地哭出聲來,“姨母,你會活到天年的,不要說這樣的話!”
“咳,人總有一死的,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真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衛將軍會不會嫌棄……”
“不會的,姨母還是和年輕時一般美麗,和母親一樣地好看……我……什麼都聽姨母的。”
寒香微笑起來,她輕舒了一口氣,再沒了聲息。
“母親——”姬同伏地大哭起來,在廂房小憩的姬友聞聲跑進來,“王兄來了,我怎麼就睡著了,母親好些了麼?”
姬同起身抱住衣冠不整的姬友,泣不成聲,“母親去了……”
寒香以魯國太夫人的身份風光大葬,卻沒有與魯先君合葬,而是葬在她之前住過的禚地行宮附近。朝臣們以為她無顏麵對先君,才留此遺詔;他們私下裏非議了一陣子,見主君執意如此,就不再說什麼了。
魯侯不理會這些大夫們的閑言碎語,他下令將衛城將軍的墓葬也遷往禚地,說是母親的亡靈在禚地無人守護,衛城將軍生前是忠心耿耿之人,請他的英魂前去行宮守護太夫人。
衛城死後,衛家並無後人承嗣,祖陵已經荒蕪,姬同便命人一並遷去了禚地。他私下裏希望此舉能安撫寒香姨母的在天之靈;更希望父王和母親能聽到魯國太夫人去逝的消息,趕回來與他相見。
日子一天天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黨夫人孟任也已病入膏肓,姬同坐在高而孤寂的朝堂聽著大夫們又提起求娶君夫人的事情,他點點頭,“內府官備禮,孤擇日去齊王宮求娶哀公子為妻。”
朝臣們麵麵相覷,好容易送‘走’了一個薑氏妖婦,魯王宮又要娶進一個薑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