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公孫溺長歎了口氣,“貂兒,你若是在齊王宮過得不甚快活,就回到我身邊吧,我隻生一女亦遠嫁他國,你我父子相伴在鄉下隱居如何……”
貂豎杏仁似的雙眼籠上了一層霧氣:相伴隱居?他為了取得齊王的信任,自斷男根,如今不男不婦,有何麵目伴在公孫大人身邊,以父子相處?天下人若知他貂豎伴在公孫大人身邊,豈不認為公孫溺奪了齊王的孌寵?
“貂自幼在公孫府長大,諸侍人因貂長相如婦,皆輕視於貂!唯義父將貂視為堂堂男子,教小人騎射書數,視若親子,並委以重任派到齊國;這些年來,貂從未忘卻自己的職責,不惜任何代價,甚至……終於取得齊王的信任!”
“現在大事將成,義父卻輕言放棄,到底所為何事?難道是顧忌姬同的生母魯君夫人?您還念著那個與兄苟且的薑靈兒?”
“放肆!”公孫溺打斷他的話,“以後休要在我麵前說出這樣穢言!我放棄爭奪魯王之位,是因為姬同是一位仁君;他正得民心,我若強謀,定使得魯國子民唾罵於我,權位之爭最忌取之無道!”
貂豎站起身來,向公孫溺行了一禮,戴上鬥笠快步離開。
他用力策馬,麵上淚落如雨;幼時的情景宛在眼前;他的父母皆死在戰亂之中,公孫溺的部下清理戰場時,發現一個四五歲的童子麵目清秀,便帶到主將帳中。(當時貴族之家多半蓄養美姬和童男,以做禮品互贈)
公孫溺見這男孩奄奄一息,便命人喂他米漿,貂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長身玉立、麵容英朗的白袍將軍,他以為自己是見到了天神,撲到姬溺的腳下就大哭起來。
他的舉動引得帳中軍士哈哈大笑,一位裨將道,“若不是方才摸到他有那鳥兒,這會就當他是個小妞了!”
公孫溺卻生了測隱之心:諸侯征戰,受苦受難的是這些失去庇護的婦孺孩童啊。他命人將這孩子帶回公孫府,收為義子,並傳他禮書和武技。
貂成年後麵容太過……便始終以麵具遮掩本來麵具;魯王城的人並不知道公孫溺有這樣一個容貌驚世駭俗的義子。
上次齊國宮變,公孫溺借機在齊宮插入自己的細作;貂自願領命,他為求達成公孫溺控製齊王宮的意願,竟然自斷男根為豎人,以取得齊王的信任和寵愛。
貂豎想到這裏,一把抹去麵上的淚痕,‘義父是神祇一般的人物,當得到天下人的膜拜和世上最好的一切,若不是那個妖婦薑靈兒亂他心神,他怎會頹廢至此?我要殺了那個妖婦!’
‘不,不能由我來動手,義父知道了會恨我一輩子,就讓那個瘋瘋癲癲的慕容太妃去嶗山吧,她恨那兄妹入骨,定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