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覺得過了一個世紀,背上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濕透,納賽爾才放下手裏的刀:“你別說,胡子剃幹淨以後,看起來也挺英俊的。”接著拍了拍伍德的臉頰,“以後記得要保持幹淨,天天刮胡子,最多隻能留點唇髭。絡腮胡子是絕對不能留了,不衛生也不好看,茜茜魯尼不會喜歡……”
“pa……pa……”房間裏突然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聲音不響,卻讓整個房間霎時間安靜下來。
“克裏斯蒂安?”格裏菲斯回過頭,“克裏斯蒂安會叫‘爸爸’了!”
盡管事不關己,納賽爾也有些分神,鉗製住伍德的手漸漸鬆了開來。
伍德終於脫離納賽爾的鉗製,就看見克裏斯蒂安向範伸出一雙肉嘟嘟的小手,含糊不清地喊著“爸爸”。
“克裏斯!”格裏菲斯接過克裏斯蒂安,“再叫一聲。”
克裏斯蒂安看了格裏菲斯半天,張開柔軟的小嘴唇,叫出的是他一年半的生命中說得最熟練的一個詞——“舅舅”,然後還是對著範喊“爸爸”。
每個人都聽到格裏菲斯的心唏哩嘩啦地碎了一地。
“誰讓你老是偷懶,叫大哥幫你帶孩子。”納賽爾抱過克裏斯蒂安,“小家夥,挺有出息嘛,這麼小就會見風使舵。知道你媽咪最寵你大爹地,就拍他的馬屁,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要了。”
什麼叫“見風使舵”?隻有一歲多的克裏斯蒂安聽不懂這麼複雜的詞,隻知道不是好話,可也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反駁,於是毫不客氣地尿了納賽爾一身,以示抗議。
“喂!”納賽爾把克裏斯蒂安塞回範的懷裏,手忙腳亂地把尿濕的上衣全都脫下來,光著身子用衣服上幹淨的地方擦身上的尿漬,“小樣,我再不受寵也是你媽媽的正室,信不信我讓你媽媽把你爸爸休了。”納賽爾的骨架偏細長,容易給人纖細的錯覺,直到脫下衣服,才能看到精壯結實的上身沒有一絲贅肉,飽滿的胸肌和褲腰上六塊清晰的腹肌性感得讓人妒忌。看到納賽爾,伍德立刻很能理解為什麼菲澤塔能光明正大地看他洗澡,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誰讓大哥受寵呢?”格裏菲斯頗為幽怨地看著範和趴在他身上的克裏斯蒂安,“表麵上是個悶葫蘆,其實也是悶壞。妻主不肯給我們每人一個婚戒,說免得我們幾個一起上街的時候像兩個男人結婚,婚戒隻給最受寵的一個,偏偏到了大哥手上就拿不下來,妻主就把戴婚戒的特權給了他一個人。”
“你也不用吃醋。茜茜魯尼隻是父親去世得太早,把大哥當爹了。小時候當爹,長大了當男人,十幾年相處培養出的感情……唉,我們這些隻認識了她幾年的人除了望洋興歎,隻能指望在她以後找的男寵麵前找回論資排輩的優越感了。”納賽爾說著貌似是安慰的話,卻讓範有股挖個洞鑽下去的衝動。
“二哥,我不是吃醋,隻是感慨做後宮裏的男人的未必就和女人一樣,年紀越輕越好。孩子還是過繼給大哥吧,他跟著大哥比跟著我有出息。”看到空蕩蕩的手指,格裏菲斯就覺得疼——不是心疼,是真的手疼。克裏斯蒂娜下手沒輕沒重,把格裏菲斯的婚戒拔下來的時候,差點沒把他的手指一起拔下來。格裏菲斯不滿地看了看門縫的方向,卻不知道那裏已經換了人。
房間外麵,白晨也想去湊熱鬧,抱著米迦勒:“叫我‘爹爹’,就給你買糖。”
“晨兒也當爹了……”
白晨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娘!”
阿妙仔細地看了看米迦勒:“這個哪裏像你的小孩了?”
確實,白晨看中米迦勒,僅僅是因為發色和年紀,不過……白晨總不見得說自己也想去湊熱鬧,正不知該怎麼辦,阿妙抱起白月塞進她的懷裏,“等會兒在那個叔叔麵前喊大哥‘爹爹’,晚上娘給你做好吃的。”
房間裏還沒有為要不要把克裏斯蒂安過繼給範的問題討論出個所以然,又有一個踢踢踏踏的小腳步聲進來。是一個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頭上紮著兩個羊角辮,長相和打扮一看就不是白種人。小女孩後麵跟著一個長相與她十分相似的異教徒男人,穿著也和小女孩是一樣的風格,腳步輕得像是一陣風拂過,以至於四五歲的孩子和他在一起,小腳步聲也能清清楚楚地聽見。
“又有新爹地了!”小女孩大大方方地撲到伍德麵前,“新爹地抱抱。”
白月說的是英語,標準的倫敦腔,但是伍德很懷疑自己是不是連英語都聽不懂了。這個……也是菲澤塔的孩子?菲澤塔都已經有這麼大的孩子了!
見伍德沒有伸手抱她的意思,白月嘟起嘴,回過頭看向白晨:“爹爹,新爹地不喜歡小月兒。”
這孩子……又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不錯不錯。納賽爾向白月伸出手:“新爹地不喜歡,二爹地喜歡。月兒,來,二爹地抱抱。”
白月跑向納賽爾,跑了一半,像是聞到了他身上克裏斯蒂安的傑作,刹住車:“二爹地沒洗澡,小月兒要大爹地抱。”說著不顧極度受傷的納賽爾,轉身跑向範,很不滿意地把他懷裏的小豆丁挖出來,隨手扔還給格裏菲斯,輕鬆得好像已經一歲多的克裏斯蒂安對她而言並不比洋娃娃更重。伍德對白月的怪力目瞪口呆,白月卻沒有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弄走了礙事的小豆丁,就滿意地窩進範的懷裏,還撒嬌似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見成功地把繼子連同女兒一起“賣”了,阿妙還嫌不夠熱鬧,於是回家對自己的三個親生兒子說起了自己的計劃。結果……
八歲的白炅隻管低頭啃點心,假裝自己聽不懂漢語。
十三歲的白昊則是哀嚎:“娘,我和大哥一樣,也是大娘生的嗎?你都不疼。”
十六歲的白晟給了白昊一頓爆栗:“大娘過世以後,娘才過的門。你是大娘生的,我是哪兒來的?”
“撿的。”白炅回了兩個字,然後抓起一塊點心就逃。
“四弟,你的輕功還沒到火候。”
白晟要去追白炅,還沒站起身,就被阿妙一個千斤墜按下:“晟兒……”
“娘……”白晟無語了,“娘啊,我們就別去湊熱鬧了吧。你看我和妃英姑姑誰像有個四弟那麼大的孩子的年紀?”
為什麼家裏的小小孩隻有白月一個呢?阿妙隻能悻悻然打消繼續去湊熱鬧的主意。
伍德還來不及消化剛看到的內容,又聽見有人進來。
“米迦勒,來看新爹地嘍。”一個英俊的吉普賽青年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孩子進來。孩子有著吉普賽人一樣的黑頭發黑眼睛,卻是白種人的長相和膚色。
“喂,路易斯,憑什麼他叫你‘爸爸’,叫我‘叔叔’?分明每次都是我們兩個一起侍寢,說不定我才是他的生父。”抱孩子的吉普賽青年後麵還跟著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這麼多人都是菲澤塔的男寵?!她還有三個孩子?!伍德的大腦已經徹底處於罷工狀態。
“怎麼辦呢?誰讓孩子和我親?”路易斯抱著米迦勒顛了顛,“孩子隻和生父親,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對吧?”
“孩子隻和生父親嗎?”格裏菲斯看到懷裏的克裏斯蒂安還張著肉嘟嘟的小手,似乎很不滿於白月霸占了範的懷抱,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
“要怪就怪船長沒有一次生兩個,不然我們就不用搶了。”路易斯繼續逗米迦勒玩。
“嗯,是啊,不管兩個孩子是一個爹生的,還是兩個爹生的,都看不出來。”馬諾羅沒好氣地衝他。
“都是自家兄弟,你的我的算得那麼清楚幹什麼?都已經共侍一妻了,共享一子又怎麼樣?”路易斯安慰馬諾羅,“而且你看,船長真的挺能生的,也就生完第一胎以後休息的時間長了些,後來就是一年一個,還個個都是兒子。下次生的算你的。”
“你以為是分小豬仔嗎?這個算你的,下一個算我的。”
“那麼你有本事分清楚你的孩子還是我的孩子?”
當然有!真的結婚的時候,兄弟兩個各娶各的。馬諾羅腹誹道。
“我說你們別太過分。”納賽爾開口,“大哥過門最早,到現在還沒有孩子,你們現在已經有一個了,不覺得下一胎應該先讓給他嗎?”
範已經沒有精神陪著他們鬧了。
門外,希律亞的異父哥哥吉布似乎也想去湊個熱鬧,至少湊齊菲澤塔的後宮男寵的膚色,還沒有進去,就被希律亞揪著衣服後領拖走:“你就別再去添亂了。”兩個人還沒走遠,就看見奧尼恩氣衝衝地進去,手裏還拽著約瑟。
房門突然被踹開,隨即傳來一個氣哼哼的還沒有過變聲期的男孩聲音:“又有新來的!船長還沒有給我們每一個人生個孩子,就又找新的人來。她要是再不給我生一個,看我還給不給她做孕婦餐。”
一言既出,房間裏霎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的奧尼恩和約瑟身上。
這孩子……才十多歲吧?菲澤塔還真是來者不拒,這麼小的孩子都收進後宮,盡管他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尤其是那雙祖母綠一樣的眼睛,簡直就是個活洋娃娃。後麵的那個……是男人吧?這明眸皓齒長在一個男人臉上,簡直是暴殄天物。伍德發現自己已經被刺激得有些麻木了,甚至看到菲澤塔的後宮裏還有這麼兩個尤物,居然也沒有太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