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帝王的存在形式(13)(1 / 1)

翻譯為今天的話說,就是樊英這個人名氣大,皇帝想讓他出來做官為自己服務,哪料樊英這人不識抬舉,不僅不想做官,而且當被抬到皇帝麵前時居然也不行禮。一般人能見到皇帝已是極大的榮幸,若被握了手,恨不得一輩子都不洗手。皇帝大概沒見過這種既不想做官,居然還不向皇帝行禮的家夥,自然大為惱火,便以生死貴賤相威脅。樊英不領情、也不崇拜皇帝的手段,其根底也在“天命”上。

帝國王朝時代,皇權不容置疑,其權力來源於天人世界秩序。如果說官僚體係還能與帝王相抗爭,那麼也隻不過是由於帝王首先不能不通過官僚體係治理帝國;其次,官僚體係的抗爭總是強調其目的在於維護皇權。帝國皇權的進程,可以說是皇權不斷推進和官僚體係徹底被馴化的過程。

帝王這一角色,從等級倫序本身的道德角度出發,可以認定隻有理想的“聖人”才是合格的君王;這也可以從另一角度說,處於神聖的君王之位的帝王即理想的聖人。事關帝國秩序和諧的帝王,既然沒有塵世的約束而隻能求諸帝王的道德品性本身以為動力,這也難怪,帝國的編年史家們,總是不厭其煩地記載著帝王的一言一行,不厭其煩地探討帝王的道德品性,連帝王的生活細節也被強烈關注,其目的乃是要以此諫誡帝王。結果,在帝國的編年史中除了規行矩步的帝王外,還有一大批受到道德評判苛責的乖張帝王形象。

可以隨心所欲的帝王,如果沒有一定的敬畏之心或者節製之意,自然是可以為所欲為,隻有想不到,不怕做不到。有個故事說,北齊皇帝將人剝光衣服,放到滿是蠍子的籠子中,看到人哀痛嚎叫,自己則樂不可支。

齊主問南陽王綽:“在州何事最樂?”對曰:“多聚蠍於皿器,置狙其中,觀之極樂。”帝即命夜索蠍一鬥,曉得二、三千,置深斛使人裸臥斛中,號叫宛轉。帝與綽臨觀,喜噱不已,因此讓綽曰:“如此樂事,何不馳驛奏聞。”

(焦竑《焦氏類林》卷六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