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佩姐知道後,二話不說就往相關部門跑,一次兩次三次……都不知道跑了幾回,那些工作人員本來想拖著不辦就完事的了,可是受不了藍佩姐軟磨硬泡,最後被她的堅持打動了,在兩個月前我們終於開始接收到圖書讀物了。”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義工好友星星激動地說了這番話。
院長也很激動,再次拉過藍晴的手,喉嚨哽咽著說:“小佩,我衷心地代表育幼院向你表示感謝,謝謝你!”
“藍佩姐,謝謝!”
“小佩,謝謝!”
“藍佩姐姐,謝謝你!”大家都發自內心地感謝藍佩。藍晴覺得受之有愧,雖然自己這兩個月有接替藍佩的工作,但心裏想到藍佩為大家的事情奔波的畫麵,自己所做的這些都不值一提:‘姐,辛苦你了,也謝謝你,為大家做了這一切。’
“大家不用謝,我……隻有一個想法,小朋友們以後都要認真學習,好嗎?”藍晴看著孩子們的臉,真誠地說,因為她相信藍佩的初衷就是這個。
“好!”孩子們稚嫩的聲音在活動室裏回蕩,院長和義工們都欣慰地笑了。藍晴也很開心,不過,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還有一個願望需要完成。
盯著第三個折紙,藍晴的手有點發抖,小華老師催促她,“第二個願望也在最近完成了,第三個會是什麼呢?”
大家注視著她,她隻好鼓起勇氣,把第三個折紙打開,
“願望三:舉行一場‘童心’義演活動。”
說完,藍晴抬頭看看大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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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願望的內容誰也不了解,藍晴麵對著折紙整個人僵住了,想不到任何應該說的話。頓了良久,在大家的注視之下,藍晴做了個大家都不能理解的舉動??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她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去找別子默,她覺得也隻有別子默可以告訴她該怎麼做了。安七從屋裏追了出來,藍晴卻沒有心思應付他,直接跟他說:“送我去個地方吧?”
安七疑惑地看著她,卻肯定地點點頭,雖然不能理解藍佩這個時候的這個提議,但看她堅定的神情,覺得多問也應該沒什麼結果。上了車後,藍晴補了句“到休養院”。
安七愣了一下,想起那天載藍晴去過,‘可是今天為什麼藍佩也要去呢?是去找別子默?為什麼這個時候去?她怎麼知道我知道休養院怎麼走……’
一連串的問題他沒時間再想就出發了,一路上藍晴一言不發,目光呆滯,仿佛思緒在很遙遠的地方。安七偶爾看看她,越想越不對勁,剛才明明好好地在慶祝,為什麼說到第三個願望就突然跑出來了?如果是因為沒完成,那也是應該和大家說說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急著去開始著手,況且現在是去休養院,那麼應該跟第三個願望無關吧?藍佩現在的感覺和平時很不一樣,而且,別子默到底知道些什麼事情,讓藍晴姐妹倆都這樣去找他呢?
到了休養院,藍晴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叫安七先回去,幫她向大家說聲抱歉,說自己要先處理一些事情之類的,就拋下安七,走進休養院去了。安七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又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那天小魚……藍佩和小魚說的怎麼都一樣?感覺都一樣……這太奇怪了。”
安七帶著疑惑啟動了車子,藍晴也帶著不知所措到了別子默麵前。
別子默在整理藍晴給他的信件,看到藍晴以藍佩的裝扮出現,剛開始還以為自己有錯覺了,但看到她的表情後終於確定她就是藍晴,而且以這身裝束看,應該是從育幼院直接過來的。
“怎麼了?小魚。”別子默一邊把信件藏好,一邊問她。藍晴沒有注意他在幹嘛,一進到房間就背對著別子默在床邊坐下了。別子默看著她的背影,感覺到她的情緒很不平穩,大概猜到又和藍佩有關,剛想開口問,藍晴說話了,
“別子默,我們去放風箏吧!”
“……好。”
別子默的身體明顯比上次差了很多,走了一段路後就開始乏力,不過藍晴沒有注意到,一心在想藍佩的事。到了後山空地,藍晴也是二話不說就幫別子默舉起風箏,等著他把風箏拉起來,別子默拿著風箏線軸站在原地,他走不動,哪怕是小小幾步也很吃力,但他不想藍晴知道,就定在那裏看著她,暗示讓她放風箏。藍晴明白了,主動把位置換了,輕輕地把風箏拉了起來。兩人就靜靜地看著風箏越飛越高,各自心中都想著事情,臉上都沒有笑容,這還是頭一次他們放風箏起來的時候沒有一種興奮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別子默覺得沉默得差不多了,終於開口問藍晴,
“是不是該說說為什麼今天想來放風箏了?”
藍晴盯著風箏的眼睛突然放空了,想到很多,卻不知道要怎麼說,要從哪裏說起,
“別子默……我覺得自己很可笑……”
“……”別子默提了提淡淡的眉毛,看著她沒有表情的臉,沒有追問,他知道她會說的。
“我沒有放手,以為就可以幫姐完成她的心願……就像這個風箏一樣。”
別子默沒有聽明白,看著天空中的風箏,這個風箏是他們小時候丟失了的那個夢風箏的複製品,藍晴不甘心穆烈把他們親手做的第一個滿載著他們夢想的風箏弄丟了,後來和他們又按照原樣做了一個,然後一直放在別子默這裏,每次興致來了就拿出來放,那風箏上麵也有他們的夢想。可是為什麼提到這個風箏,別子默很想知道。
“怎樣?”
藍晴苦笑了一下,
“以為重新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就可以替代原來的那個,可是我們都知道這個隻是一個替代品,永遠的替代品,它可以做的隻有時時刻刻提醒我們原來那個的存在。”
別子默知道她在暗示自己現在的假身份,但不能明白一直堅持要扮演藍佩的藍晴今天的態度怎麼會有180度的轉變。
“現在的藍佩是個替代品,我知道,但她是個短期的、善意的替代品,和風箏不一樣。”
藍晴有點自嘲自諷的感覺,
“她和風箏當然不一樣了,這個風箏雖然是複製品,但它承載著我們的寄托,會一直讓我們記住原來那個風箏帶給我們的美好時光。我呢?隻是個劣質的替代品,帶著美好的光環,讓大家以為藍佩還在,還打算幫藍佩完成任務就安靜地退出,讓大家都沒有遺憾。可是,我所打算的離開反而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
別子默沒有插話,讓她慢慢說完,藍晴頓了頓,繼續說,
“別子默,你知道,我是為了姐沒完成的圖書讀物的事情而扮演的她,進了育幼院,我很努力地融入大家,讓大家沒察覺藍佩有任何的不一樣,也很有激情地完成了圖書讀物的事,我真的相信自己做得很好,藍佩的身份可以好好地、光榮地從育幼院裏退出來。可是,今天是姐到育幼院工作兩周年的紀念日,大家給她慶祝了,在那裏,他們拿出了姐去年今天許的願望,我才知道,圖書讀物隻是其中一個……”
接著,藍晴把三個願望的事跟別子默說,聲音裏滿是自卑、自鄙和痛苦,卻也帶著強烈的羨慕。別子默沒想到藍佩一直在進行著願望,而且是這麼默默地為大家努力,雖然他早就知道藍佩有一顆很善良的心,但聽到這些,他也忍不住感到驚訝了。
“小佩真像個天使……”別子默隻說了這一句,他知道藍晴懂的。
藍晴懂,也正因為懂,才認為自己和藍佩相差很遠,
“她是天使……我是扮演天使的魔鬼,欺騙了大家,也滿足了自私,洋洋自得後,想不負責任地消失掉的魔鬼。”
“小魚,”別子默不喜歡她這個樣子,語氣嚴厲了些,但沒有責怪的感覺,蒼白的臉隻是缺少了柔和的輪廓,“你也是天使,你幫小佩完成了第二個願望,讓育幼院的讀書問題得到解決。雖然扮演小佩的方式不對,但你的出發點是好的,當初你不是這樣說的嗎?”
“對啊!當初是這樣說,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藍佩要怎麼離開大家?大家對三個願望的事情都感到很意外,也很期待第三個願望的實現,是我給了他們期待,可是我現在卻想帶著他們的期待逃跑……”藍晴垂下頭,手放下來,風箏也飄下來了。
別子默緩緩地走向風箏,把它撿了起來,看著藍晴沒精打采的樣子,把風箏遞回給她,
“風箏掉下來了,你會想讓它一直躺在地上嗎?”
藍晴看著風箏,不明白他為什麼把話題轉到風箏上,但是搖了搖頭,
別子默笑了,“就是了,現在的藍佩和這個風箏一樣,承載著我們的夢想,我們希望風箏在天空中高飛,我們希望藍佩把心願完成,不是嗎?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商量,對於不情願的事你從來都很堅決的。”
藍晴深呼吸一口氣,別子默說得很對,藍佩的心願那麼美好,育幼院那麼可愛,自己其實很想幫著完成第三個心願,“可是我連第三個願望是什麼都沒弄懂,我也擔心會把它搞砸了”
“你知道那不是問題,第二個願望你能做好,第三個也能,如果是因為小佩的光環覺得耀眼,那大可不必,因為你和她一樣,都有一顆美好的心,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別子默堅定地看著她,藍晴也看著別子默,終於露出了笑容,釋然地點點頭,再讓別子默配合著把風箏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