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心疼得要命(2 / 2)

走時,黃大媽依在門邊上,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戴天嬌對黃強說:“其實大媽就是不愛說,她心裏什麼都知道。我每次來,她都很高興,她一個人很孤獨的。”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時,天已經全黑了。黃強忽然莫名地又想起了他曾經和張少偉說過的話,心裏一陣莫名的慌張,身上好像上了緊箍咒一樣,走路的雙腿忽然變得很重很重,幾乎要絆倒。

戴天嬌倒走到了前麵,就轉過身來問:“黃強,你怎麼了?”

黃強忙跑了幾步,說:“剛才腿突然抽筋了。”

“現在好了嗎?”戴天嬌問。

“好了。”

又繼續往前走,就隻聽見腳步聲,那種踩在堅硬的土路上發出來的悶悶的聲音。黃強很想說點什麼,他實在不想聽這種悶悶的聲音,於是,腦子裏就快速轉動,想找一個話題。

他突然說:“後來還是沒有找到……”話一出口,覺得不對,趕緊停住。

“什麼沒有找到?”戴天嬌問道。也難怪,四周什麼聲音也沒有了,說話聲特別清晰。

“沒,沒什麼!”黃強忽然變得語句不暢。

“到底什麼沒找到?”戴天嬌還在問。

“是鞋。”黃強吞吞吐吐地說。

“鞋?什麼鞋?”戴天嬌覺得奇怪。

黃強歎了口氣,說:“我又想起了張少偉。對不起,天嬌,我本來不想說他的。”

戴天嬌說:“黃強,沒什麼,我喜歡聽你說少偉,你一說,我又覺得少偉就在我們中間,聽著親切。”

黃強停頓了一會兒,說:“我想起在學校的時候,有一次搞夜間緊急集合,沒想到一家夥把我們拉到了學校後麵的山上,說是發現一個逃犯,要包圍整個山搜查。我們班負責的地段是一片亂墳崗,許多同學都很害怕。突然有一個同學一腳踩到了一個狹縫裏,使了很大的勁才把腳拔了出來,可是鞋卻掉了,山上又黑,而且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叢,這個同學是我們班年齡最小的男生,膽子也小,沒有鞋他連一步也走不了,可是又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兒不管,這邊我們還有任務,大家都急死了。我伸手到那個狹縫裏一摸,就知道根本找不到了。這時,少偉把他自己的鞋脫了下來,給那個同學穿上,他一隻腳穿著鞋一隻腳光著,又往山上走。回到宿舍,在燈光下一看,那雙厚厚的軍用襪子早就成了麻袋片了……”

黃強沒有再說下去,自顧向前走,忽然聽到後麵有抽泣聲,知道戴天嬌哭了,就停住了腳步,心裏恨死了自己。戴天嬌的眼前仿佛看到張少偉一雙流著血的腳,本來就因為少偉沒有享什麼福就走了而心裏難過,現在就更難過了,又是那種極度的無可奈何的心情,心在嘶喊著說:“他肯定疼死了。”

黃強不知道該怎麼辦,怔怔地站著,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黑黑的,像黃強現在的心情。

夏冰真的在八月份結婚了,不過她沒有在醫院辦喜事,而是直接到了重慶,因為常克生在那裏等她,他們將旅行結婚,從重慶出發,過三峽,到武漢,然後從武漢北上北京,再由北京到西安,回常克生的老家,然後返回。

夏冰走之前終於搬出了集體宿舍,她搬到了常克生那一間12平米的房子,第一次有了一個自己的天地,戴天嬌、王萍平、任歌都去幫她收拾房子。什麼家具也沒有,任歌就到藥房去要了幾個大箱子,到縣城買了花布,用花布一蓋,就好像有了茶幾、梳妝台、高低櫃,再用相同花色的花布做窗簾,忽然就成了一個很溫馨的家,空空蕩蕩的倒顯得整潔。任歌還剪了大紅“喜”字貼在了門上和窗玻璃上。

宿舍裏就剩了戴天嬌和王萍平,她們把夏冰的小床搬回了木工班,房子忽然覺得大多了,兩人床對著床,中間可以放兩張桌子。王萍平把本來放在床邊的書都放到了桌子上,戴天嬌的桌子上也放滿了書,一人買了一盞台燈,每天晚上兩人就一人一張桌子伏案看書,她們都在等待著護理大專招生。

一天,護士長把戴天嬌叫到了辦公室,對她說:“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我們老吳要調走了。”

戴天嬌搖搖頭,不知道護士長想說什麼。護士長很高興的樣子,用眼睛看了看外麵,好像是看看有沒有人在聽,又接著說:“他要到一七九醫院去當副院長。”

“哎呀,這太好了。”戴天嬌說。

“是啊,他去我肯定是跟著去的,我們女人就是這樣的,一切要服從他們男人。”護士長說。

“那,我們科怎麼辦?”戴天嬌說。

“我找你來就是這事,我想推薦你當護士長。”護士長說,笑眯眯的。

“我?我不行的。科裏還有這麼多老護士。”戴天嬌忙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