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神的下界帶來的不是福祉,而是戰爭,越來越血腥殘酷的戰爭。
天界之門開啟不久,魔界之門洞開,水火不容的神魔兩界爆發了不間斷的戰爭,處於當中的人界成為這場激戰的前線,而作為天神門徒的瑤華派,雲天門,望星閣三派更是被推上這場浩劫的風口浪尖。
然而望星閣這邊卻也還算是平靜依舊,一方麵是由於它所處之地與魔界之門遙遙相隔,另一方麵是由於掌門鷹揚的一個規矩,那就是不讓女子上戰場。有天界最強的戰神坐鎮,何須柔弱紅顏上陣廝殺?
可是鷹揚卻低估了魔界的實力,魔,原來是那樣的悍不畏死,即使是強橫如他,在那些意圖同歸於盡的慘烈的血肉橫飛中亦是覺得心寒。
每次征戰歸來,他便會慣性似地來到霖星亭,幾乎每一次他都會在圍繞霖星亭的那片百合花叢中尋到雪凜那靈動的身影。雪凜喜歡這一片馥鬱卻清新怡人的花叢,喜歡在風中淩亂飄散的花瓣中舞蹈。而鷹揚則總是靜靜地坐在花叢簇擁的霖星亭中,定定地欣賞她翩翩起舞。似乎隻有那漫溢著百合花香的輕盈舞姿才能最快的掃去他全身的血腥和疲憊。
雪凜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注視,一開始時有些不知所措,但慢慢也就習慣了。因為他從來都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默默地注視。平日他對雪凜便毫無天神的威嚴架勢,此時的他往往蛻去了那身堅硬的鎧甲,收斂了那張揚的霸氣,就如一個普通的人類男子般文靜地欣賞著她的舞姿。於是雪凜便習慣了這樣一個特別的觀眾的存在。
他從不打擾雪凜,就如同自己不存在般。隻有一次他突然問道:“雪凜,你為何如此喜歡獨自在這裏舞蹈?總是一個人不覺得寂寞麼?”
“總是一個人……因為我是‘聖姬’,跟大家不一樣,所以我沒有朋友。而且我真的好喜歡舞動身體的感覺,就像是在風裏遊泳一樣。感覺我本來就是為了舞蹈而生,其實鷹揚大人在這裏的時候我也不是一個人啊!”她停了下來,低頭垂眼嗅著一朵含苞的百合緩緩說道,“我們望星閣每一代誕生的‘聖姬’都隻有三十年的壽命,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我姐姐,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想在有生之年盡量的做我喜歡的事。”
“隻有三十年!真的好短。我們神的壽命最短的也有幾千年,如此美好的事物卻如此短暫,真是可惜。”鷹揚有些低沉的音色中滿是惋惜。
“幾千年……好久啊!可以有那麼長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真是太好了!”雪凜的語氣中滿是羨慕。
“其實活得越久就意味著要去做越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我生為戰神,從前覺得戰鬥是一件暢快淋漓的事,可是現在才發覺真正的戰爭是何其殘酷,隻覺得很累……”
“鷹揚大人,這場戰爭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我也不知道……但是雪凜,你不會隻活三十年的。”鷹揚不再說話,但這一句的口氣卻不像隻是隨便的安慰。
在望星閣這塊溫暖而濕潤的土地上,百合花仍在盛放,然而以往那寧神的香氣這幾日卻讓雪凜覺得有些莫名地煩躁。因為鷹揚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不歸,而且這一次與他同去的還有望星閣最強的幾個男子,包括她的父親。
這一次,天界終於派出了大批的天神,要真正發動對魔界的強襲。盡管已和鷹揚相處日久,麵對那一大批突然出現在海麵上的神仙,雪凜還是為之而深深震撼。她從未見識過這樣動人心魄的美麗,也從未見過這種威嚴攝人的強大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