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柳聽見方承錦這一席話,黯然低下了臉去,隨之一起沉重下去的還有她的一顆心。不過,此時此刻心裏沉重的並不止是她一個人。一旁的承錦看著她一副心事沉沉的神情,他的心裏卻也是一番煎熬。
“蓉欣,”
忽然發覺方承錦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麵前,她吃了一驚,下意識裏就向往後退避開他,然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還沒邁動開,承錦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他的大手輕柔的去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在韻柳感受到的是那一份久久缺失的親情的暖意。這讓她的心裏一陣一陣的酸楚。
“你真的是已經長大了,是嗎?”承錦忽然這樣問她,低沉的嗓音裏似包裹著一份心酸。
“不再是那個總讓我操心的女兒了,是我懂事的女兒,是嗎?”
韻柳卻再難抬得起臉來,再難去正視他的眼睛。那份糾結不堪的心理掙紮又開始煎熬著她。這世上最難承受的應該就是良心的譴責了,……
“對不起,我……”她低著臉,一滴眼淚忽然從她的眼中悄然滾了出來,緊接著,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裏一陣陣酸堵得厲害,憋在心裏太久的那些話越是想要一時間都說出來,卻竟越是不能,“其實,我……”
“時間不早了,回房去休息吧。”承錦卻忽然似乎是有意的打斷了她。隨即他轉身從她身旁走開了。
“去吧,太晚了,休息去吧。”
韻柳轉臉怔怔的看著他。稍頃,她慢慢垂下了眼睛。她的心又複是沉重的了。有些事想要輕易放下並不是容易辦到的事。她轉身往外走。
“蓉欣,知道嗎?”腳下剛緩緩邁開兩步,卻聽見身後承錦低沉的聲音,道,“我看見你就會想起你母親,你的舉止投足間都有著她的那一份神韻。”
韻柳回轉身去看著燈光下他清冷的背影。
“您也早些休息。”她輕聲說。
“蓉欣,”就在韻柳剛走到房門口,忽然又聽見承錦叫住她,道:
“我明天要出差一段時間。”
韻柳心裏微微的一怔,幾乎同時,心裏隱隱若有所失,那種感覺就像是親人離開身邊時會有的一種安全感的缺失;也更有那一份牽掛與擔憂。
“出差?您是要去哪兒?”韻柳隨即就轉身回來問道。
“南京。”承錦道。
“明天就走嗎?”韻柳緊隨又問。
“明天下午,坐火車走。”承錦說,緊接著又道:“你一個人在家裏要照顧好自己。”
“嗯,您也要注意安全。”
聽見韻柳緩緩走了出去,承錦才轉過身,看見她消失在門後的一抹背影。這時的他忽然沉沉歎出了一口氣。……書房裏,書房外過道上,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陰差陽錯走到了一起,雖不是親人,彼此間的那份親情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深種在了他們的心裏。……
方承錦第二天早上在醫院裏找到瀟席,向他再次細致詢問了一遍他和蓉欣在六安的前後經曆。承錦並沒有告訴瀟席他詢問這些事的真正目的。
下午,承錦就登上開往南京的火車,離開了上海。
不過他這一次並不是去出差,最終目的地也不是南京,而是去六安尋找他的女兒,真正的方蓉欣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