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紅顏嬌媚能幾春?江湖叱吒到幾時?(一)(1 / 2)

鏡子裏照出的她,畫著濃豔的舞台妝容,更勾勒出那一份粉白黛綠的傾城姿色。——隻是,美人的眼中卻隻有一片疲乏的黯淡。

於帛顏正獨自坐在大舞場後台的化妝間裏。看著鏡子裏的那個自己,她莫名的有幾分陌生。拿起小方塊的棉紙,帛顏緩緩的抹去臉上濃濃的妝容。

“帛顏,你怎麼不在家裏多休息幾天?”

伴著一個女人嗔怪的說話聲,一個身穿深紫色旗袍、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快步走了進來。

“怡姐,”帛顏回過臉去,看著那女人走到了自己身邊。

這被稱於帛顏作怡姐的女人是這家大舞場的後台老板金意天的老婆,也是帛顏的幹姐姐,兩人私交很深,情如親姐妹。於帛顏正是借著這層關係,雖身處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平日裏頻頻接觸到各等複雜人物,一般的角色卻還不敢來招惹她,讓她免掉了許多風塵女子常常纏身的是是非非。

“身體沒事了嗎?”怡姐走到帛顏身後,兩手輕放在她的肩上,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了。”帛顏輕聲應道。

“都是姐姐沒照顧好你,在自家的場子裏,卻眼看著你被那個姓邢的硬逼著一杯一杯灌下去那麼多的酒——”

“別再提了,怡姐,”帛顏忽然開口打斷了怡姐,她把一手輕放在了肩上怡姐的手上,輕聲道,“都過去了。”

怡姐卻輕歎了一聲,道:“隻怕是過不去。”

“那個邢莫的勢力現在越來越大,就是天哥如今都得敬著他三分。”怡姐接著低聲道,“日後的日子就怕是難過了。”

帛顏低垂下了眼睛。

靜默了一會兒,她的嘴角忽然微微牽動了一下,輕輕的淡淡笑了一笑。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她淡淡的道,頓了一下,後麵的話卻沒有接著說出來,她隻是抬眼去重新看向麵前的鏡子,一麵接著抹去自己臉上的妝容。——隻是她的眼睛裏已經多出了幾分曆經滄桑的漠然。

“還好,你能想得開。”過了一會兒,怡姐低歎著道。

“今晚就別出去應酬了,”怡姐轉而去輕輕拍了拍帛顏的雙肩,道,“早些回去歇著吧。”

“嗯。”帛顏輕輕點了點頭。

“我去叫小石頭開車送你回去。”怡姐說著,就要轉身往外走。

“不用了,怡姐。坐你的車,反而更要惹人注意。”帛顏卻轉臉去叫住了她,道,“你還是幫我叫一輛黃包車,讓車在後門口等著我。”

“也好。”怡姐略想了想,道。隨即轉身出去安排了。

‘砰!’的一聲,紀金單手一掌推開了麵前緊閉著門,緊接著就聽‘咣當!’兩聲響,兩扇木板門大開來了,重重撞上了門旁的牆上。

屋子裏漆黑一團。

紀金從口袋裏摸出來一隻打火機,‘啪!’的打亮了,霎時照亮了眼前的這間屋子。這是一個亭子間,屋子裏隻簡單放著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桌子,幾條長板凳。

桌子旁卻靜靜的坐著一個人。這人此刻依然還是動也不動,似乎是知道他會來,絲毫沒有意外之色。紀金看了看桌邊那個人,也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感到意外,他也沒有作聲,一轉眼,注意到桌子上有一盞煤油燈,他徑直走了過去,把燈給點亮了。轉而抬起一隻腳來,把桌旁一條長板凳撥開了一些,一轉身,他在桌旁坐了下去。那個一直默默不做聲的男人就隔桌坐在他的對麵。

“你不該來找我?”紀金正探手去拿起桌子上茶盤裏的一隻茶杯來,對麵的那個男人忽然開了口,低沉道,“你所認識的那個武峰早已經死了。”

紀金抓起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一頓,他轉而緩緩把杯子放在了自己麵前,低下臉靜默了一會兒。“嫂子和孩子們的事,我都聽說了。”他低聲道。

“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我一直都在找你。”他緊接著又道,一麵抬起了臉來,定定看向了對麵的武峰。

“還找我做什麼?”武峰卻慘淡的低低笑了一聲,“在我親手把他們埋葬的那一天,我把之前的那個武峰也一起埋了。”他極輕的歎了一聲,“之前的那個武峰已經和他們一起死了。”

紀金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了一皺,他看了看對麵武峰那張黯然神傷的臉,如今麵前的老友那雙眼睛裏早已經沒有了昔日裏灼灼的光輝,隻剩下一片死寂沉沉。

“你就不想為他們報仇嗎?”他忽然低聲問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