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沉沉,複仇的心(1 / 2)

泛黃的半個月亮像是一盞街燈,低低的懸在半空中。夜風吹動著道邊一棵棵梧桐樹,偶爾會從樹上飄下一片黃葉子,輕輕擦過樹下走過的那兩個人,悠悠然飄落到地麵上去。

無聲的風,寂寂的路燈光。身旁的她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的和他一路走著。

這一路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方公館門前。瀟席站住腳,轉過身,他終於抬起眼看向韻柳,淡黃色的街燈燈光下,她依然低垂著眼,不帶一點表情的臉上有的也隻有幾分冷漠。每當這時,瀟席心間總有一抹濃濃的惆悵——

剛才擁抱她時的那份柔軟的記憶還戀戀留存在心間,然而現在的她卻已經再次遙遠的似乎永遠都不能觸摸得到,……雖然,她的人依然是站在自己的麵前。

瀟席竭力收斂起自己黯然的神色。

“早點休息。”他輕聲說。韻柳隻是低垂著眼,靜默了一會兒,終於也輕聲說了一句:“你也是。”她始終沒有抬眼去朝他看,轉過身,她走到門前去掀鈴。很快跑來了一個傭人,為韻柳開了門。韻柳沒再說什麼,徑直便邁進了門裏去。那傭人倒是禮貌性的問了一句:

“秦少爺,不進來坐坐嗎?”

“不了,”瀟席客氣的回道,“太晚了,這就要回去了。”

那傭人這才把鐵門重新關上。

身後鐵門‘吱扭’著再次關合了,韻柳竭力沉定下心,終是沒有再回頭去看被雕花鐵門隔在外麵的瀟席一眼。隻是,門旁那一盞燈昏黃的燈光下,他孑然的身影卻越發揮之不去的就纏繞在她的心間。

她輕邁著步子往屋裏去。久久的,她都沒有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她知道他還在門外站著。

半明月色下,韻柳獨自穿行在彌漫著濃濃夜色的花園裏,四周的沉沉夜色像是冰涼的水,一點一點的漫進她的心裏去,帶著幾分深沉。她無法逃避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真的是沉重了許多。

她第一次有些分不清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自己這樣處心積慮利用這個年輕人來報複到底是對是錯?

真的傷害了他,她會不會後悔?會不會?……

一路踩著糾結不堪的思緒,不覺間,她已經走進了屋裏。正有一個傭人捧著一杯茶,要上樓去。

“小姐,你回來啦,”那個老媽子看見剛進屋來的韻柳,便轉過身來向她稟告道,“老爺喝多了酒,剛剛才吐過。”

韻柳遲疑了一下,“喝多了酒?”她略顯意外的喃喃自語道。這還是她到這個家後第一次遇到方承錦喝醉酒。她知道方承錦平日裏是很少沾酒的,而且是個極有分寸的人,她無法料想今天他會是為了什麼事情。不覺間,她心裏隱隱有些牽扯、擔憂。

“劉媽,把茶來給我吧,”她隨手去將自己手裏的拎包放在了一張沙發椅上,“我來端上去。” 一麵說,一麵她已經轉步走過去,從老媽子手裏接過了奉著茶的托盤。

雖然來這個家前前後後也有不斷的一段時間了,不過,方承錦的臥房,韻柳還從沒有踏進去過。雖然現在她在名以上是他的女兒,不過對於陌生男人,她依然還是本能的存著一種戒備。

韻柳端著茶,站在方承錦的房門外,略遲疑了片刻,才去輕輕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房間裏,隻有床頭的兩盞壁燈開著,方承錦和衣躺在床上,身上也沒有蓋上被子。

等到走到了床前,立即衝鼻聞見一股濃濃的酒氣。

方承錦聽見有人進來了,微微睜開了眼,認出是自己的女兒,他立即支撐著想依著床欄坐起來。韻柳把茶去放在了床邊櫃子上,轉過身去幫忙扶他。方承錦依著床欄,半躺下來。韻柳又轉身去將茶端起來,送到他的麵前。

承錦的目光從麵前的茶杯上緩緩滑到了端著茶的韻柳臉上,他並不去接茶,卻是滿是淒然意味的目光怔怔的看著韻柳,有一會兒。

“小慈……”忽然他輕聲喚了一聲。深沉的嗓音裏有著的是難以言盡的淒傷。

韻柳不由得怔了一下,她不知道他輕喚著的會是誰的名字。韻柳還在遲疑,方承錦卻忽然又開口了,他低沉說:

“把茶放下吧,我過一會兒再喝。”

韻柳便依言去把茶又放回在櫃子上。

“蓉欣,為什麼要離爸爸那麼遠?”承錦合上眼睛,又輕聲道,“過來坐。”說著,他輕輕拍了一下床邊,示意她過去床邊坐。

韻柳默然看了一眼半躺著的承錦,她略顯遲緩的輕輕在床邊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