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柳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氣,涼意直入心底。
剛穿過花園,就快到屋門前石階了,一隻小狗忽然從屋裏竄了出來,衝著韻柳‘汪汪汪’叫個不止。開始隻是在階沿上叫叫,沒一會兒,幹脆衝到了雨地裏,堵在韻柳麵前,齜牙咧嘴叫了起來。
“真是隻畜牲!”為韻柳撐著傘的女傭見狀,便衝著那小狗一聲低罵,道,“小姐才走了一年,就這樣認生!”
韻柳站住了腳,瞅著麵前這隻很快就被雨水淋濕了一身雪白絨毛的小狗,冷漠的眼眸中卻略有一抹柔軟浮現。她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淺的溫柔的笑影。倒是隻有這小小畜牲知道她並不是它的主人。不知怎麼的,韻柳竟從心底裏莫名的熱了起來。
她情不自禁忽然邁前幾步,走到那隻狗旁邊,蹲下身,伸出手去,想要把它從雨地裏抱起來。那小狗卻似乎有些猶疑不決,兩隻烏黑的眼珠子猶疑的瞅了瞅韻柳。
“哎呀!”就在韻柳要碰到它的時候,那隻小狗倒像是受了驚似的,猝然衝著韻柳伸來的手張口一咬,隨即掉轉頭一陣風似的跑開了。韻柳卻沒有出聲,倒是那一旁打傘的女傭嚇得驚叫一聲。
“這狗竟然咬了小姐!”
這女傭瞪圓了眼睛,真是驚訝不已。要知道這隻小狗是蓉欣常常抱在懷裏的,很是乖巧溫順,怎麼突然就變了習性呢?
隨後正走過來的瀟席聽見女傭的叫嚷也是吃了一嚇,他也沒料想到這隻小狗竟然會咬了自己的主人。
“要緊嗎?”急切間,他兩三步便跨到了韻柳身邊來。
韻柳默不作聲,隻是神色黯然的眼望著那隻跑開了的小狗,一麵緩緩站起了身。
“咬在哪裏了?”她才一站起來,瀟席已經轉到她的麵前,隨即忽然一伸手,不由分說一把將她的手撈了起來,察看起她的傷口。
韻柳渾身卻是禁不住冷冷一僵,心間也抑製不住有一絲厭惡冷冷流過。
“隻是咬在了我的衣袖子上。”韻柳淡漠的道。她說著便去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來。不想,手腕子卻是被瀟席牢牢的捏住了。瀟席一麵低著臉隻顧細細查驗她的手,一麵道:“讓我看看,這可馬虎不得。”
“小姐,秦家少爺現在可是醫生了,你就讓秦家少爺看看,咬傷了可不是小事。”女傭也在一旁插嘴道。
韻柳竭力沉定下心,沒有再動,隻是默不作聲的看著秦瀟席。在他清秀的眼眉間,她一眼便能看見那個令她恨入骨髓的男人——秦世梵的影子,想起當年那個人絕情的推開她們母女的那一幕來……
“還好,沒事。”瀟席細致看過之後,果然沒有咬過的印記,緊繃的神情才鬆弛下來,他一麵微微笑著道,一麵不經意的將眼一抬看向韻柳,卻正撞上了她深深凝視他的目光。
隻是那眼神無論如何都讓人感到很有距離感,有些陌生,甚至有幾分寒意,瀟席不禁微微一怔。
“怎麼了,蓉欣?”他依然含著微微笑意問向她,道。
韻柳撇開了他投來的目光,淡淡的輕聲道:
“你做醫生對每個病人都是這樣的關心嗎?”
“是啊,秦少爺,你額頭上都冒汗了。”那女傭也隨即在一旁取笑道。這女傭站在韻柳的側身後,為她撐傘,正是把麵前瀟席剛才緊張的神情盡收眼底。
韻柳低垂下眼,在她冷漠的眼眸中,此刻隱隱有一絲陰涼的光芒閃動。她感到了報複的快慰。果真見這個姓秦的男人為自己牽心掛肚,她隻有覺得快慰。
瀟席被女傭取笑,略顯尷尬的低下了臉去,然而,卻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到果真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這般牽腸掛肚,在他來說,其實更是一種濃濃的幸福滋味。這樣想著,他不自禁的抬起臉來,再次看向了韻柳。
細雨下,一切都是潮濕的淡墨灰色,她便是那一片灰色之中的一筆亮色;雖在傘下,然而,渾身上下卻無處不像是沾著汪汪的水氣,從她的明眸到她白皙的肌膚。……瀟席忽然想起一句話來,女人是水做成的。他不由得想,那該是能給人沉溺感覺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