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糾纏,三人之間(3 / 3)

他的心裏不由自主的閃過了一個猜想:難道希源一直都不肯把她送回去,是因為……

他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歎了出來;拿著書的手忽然就變得虛軟無力。他怔怔愣在了那裏,眉宇間有一抹凝重透了出來。

頭頂上的燈光,也忽然淒惶惶一片。

希源轉過一道月洞門,踏上了韻柳院門外的那一條夾道上。借著半明的月色,看得見那院門是虛掩著的。他知道思澤現在應該就在裏麵。他站住了腳,沒有繼續走過去。一陣陣冷風侵襲著他的身子,四周圍漆黑濃重的夜色更顯得他是孤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想來看看,可是,來了,卻又無法走進去。

對於一個內心孤寂的人來說,靜寂的夜晚是最難煎熬的。這些年來,他為父親料理生意,一天忙到晚,很多之前的傷痛的事,忙起來也就忘了。漸漸的,他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沒有刺惱人的女人來煩心,他有的是簡單的滿足。就像是身體裏有一處病痛,這許多年都是被封凍了起來,不曾發作過。但是,自從她的出現,他的病痛又隱隱開始複發了。她就像是一團火,和他身體裏那塊冰,糾纏著。

希源微微抬起臉,看見天上那一抹寒月,心中更隻有淒然一片。他又轉臉去望了一眼那虛掩的院門,有淡淡的燈光從那院子裏透出來。

但那燈光不屬於他。

他斷然的轉過身,往回走。可是,空茫茫的孤寂卻就像這冬日裏寂寂的冷越來越濃重的將他包裹住。……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回了自己屋前。屋裏亮著燈,門開著,燈光映亮了院子裏的一方地。他看著那燈光又呆怔了一會兒,不知怎麼,那燈光卻也透著一片蒼涼。走進那燈光裏去,他也不會覺得暖。剛邁上廊台,一隻蹲踞在屋前的狼狗立了起來,繞到他的身旁。希源彎身去撓它的脖子,他的動作卻遲緩又顯得猶疑,他沉重的心思連那隻狗也感染到了,它“嗚嗚”的低叫著。走進屋裏,他從桌子上拾起自己剛才隨手擱下的那一隻簫。

寒涼的竹簫握在手裏,他的手也是涼的。

思澤也知道自己不宜在韻柳這裏久呆,很快便要走了。將出房門時,他駐下腳步,回身對身後的韻柳輕聲道了一句:

“別出來了,外麵冷。”

韻柳沒有說話,默然的深看了他一眼,心裏卻悠悠泛起一絲絲暖意來。她看著他一直出了院門。又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一回身,她怔了一下。屋子裏已經沒有他的身影,空蕩蕩的屋子裏,也隻有更顯出那一片黃暗暗的燈光來,為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慘淡,像是一團晦暗的霧慢慢彌漫進她的心裏,透著荒涼。她的心漸漸冷定了下來。

即使他真的是一個坦蕩蕩的君子,難道她真的就要屈身去給他做妾?

那是不可能的,她知道那是她決不能走的一條路。

更何況,人心叵測。並不能否認他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偽君子。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留一個心眼。畢竟男人都是不太可信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過,即使他真是個偽善的人,她也覺得有幾分慶幸。麵對一個偽善的人,她隻要把持住自己,還能得以自保。總好過去麵對一個蠻橫霸道的人,就像肖希源那種人。她慶幸自己不是要給肖希源做妾。不然,想要自保怕就很難了。

不覺間,韻柳重又去獨坐在了書桌前,昏黃的燈光下。想起那個霸道的三爺,她不由得看向了麵前擺著的那本書。此刻,再來碰這本書,心裏卻多出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思澤說這書是那個人的。她把書拿在手上,翻開了書來,書中注解的字原來是他寫的。

都說人如其字,看著這個剛勁有力的字,也隻能更讓她想起他的蠻橫。那蒼涼的簫聲忽然又隱隱響起了。韻柳凝神去聽,音律卻更比剛才深透著淒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吹這曲子?那個人也一定經曆過一些世事滄桑……韻柳幽歎著,想起自己的遭遇來,心裏泛起了一些些知音的共鳴來。

“難道這……是那個人?……”

當她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到手中的書上時,一個讓她心顫不已的猜想忽然閃過她的心間,這一刹那間,她拿著書的手也禁不住跟著深深一抖。

手中的書‘嘩啦!’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去。

她怔怔望著地上的書,呆怔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難以相信。彎身去把書拾起來,她暗自輕搖了搖頭。那樣一個人心硬的像石頭,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細膩的傷情?不過,……當她把書拿在了手裏,心裏還是有一些說不分明的滋味。

畢竟,這書的確是他送來的,雖然她也覺得實在是難以置信。

而這蒼涼的簫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