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2 / 3)

所以一直以來,擺在李瑾瑜麵前的問題,便是如何讓孫家的流水急速縮價,讓孫家的周轉發生嚴重的問題。

對付孫家這麼龐大的產業,就算再有錢,隻怕都很難達成這個目標,但問題在於,李瑾瑜擁有內庫的全權處置權,這要歸功於京中那位無條件援助的李潛李舒夜公子,死死地掐住了貨物的供應,也等若是扼住了孫家的咽喉。

率先動手的是顧決,在內庫轉運副使的全力配合下,在戶部幾位退休老官的巧手安排下,從去年夏末時,內庫三大坊的出產便開始逐步穩定地上升,質量也有了極大的提高。

出貨多,吃的貨必然就多,孫家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加之這段時間內,監察院對孫家的騷擾也放鬆了不少,所以孫家的整個產業全部活了起來,一時間吞了無數貨,向著楚國城和泉州方向運去。

如此大的一筆貨物雖然耗去了孫家大量銀錢,但是孫銘言並不擔心,因為這一轉手便有回銀進帳,這也正是他那段日子裏感覺心情輕鬆的原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是多麼美好的日子啊。

然而內庫轉運司三大坊忽然間不知道什麼原因停工了!

停工的消息傳到郴州後,孫銘言大發雷霆,讓孫蘭樹趕緊到內庫轉運司衙門,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內庫主使黃楊很無恥地接下了他的質問,卻隻肯表示三大坊正在進行例常的設備檢修,需要等一些時辰。

孫家有發怒和咆哮的資格,因為他是內庫召標出了無數萬兩銀子的皇商,內庫既然收了他的標銀就要保證他的來貨渠道,不然他可以去打禦前官司。

但黃楊也有拖延的借口,因為三大坊在去年一年裏的出貨,已經完成了標書上的份額,就算停個十天半月,你孫家該收的貨已經收完了。

孫銘言無可奈何,隻得運用官場中的力量打探真正消息,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回來,聽說是三大坊裏又開始鬧工潮,那位監察院的顧大人砍了二十幾個人的腦袋,才勉強鎮壓住,隻是卻要誤很多天的工。

得知是這個原因,孫家才緩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李瑾瑜的陰謀就好,便開始等待著內庫複工的那天。之所以孫家會如此迫不及待,如此緊張……全是因為前兩個月裏一切風調雨順,孫家對於內庫的出貨能力漸漸認可,按照日常的數量,與楚國周邊小國和海外簽訂了大筆合同。

貨單如今已經到期,孫家需要大量的貨物,商家需要的是信譽,孫家寧肯賠錢,也不願意沒有貨賣出去。

又過了數日,三大坊終於複工……然而生產出來的各式貨物卻沒有多少,杯水車薪,不知何時才能回複去年的光景。孫家一時陷入了小小的慌亂之中,為了完成貨單,不得已開始四處調貨,將家族存著最後備用的存貨調光了不說,還迫不得已用高價在行北路和行南路的那幾家中借了些貨。

得了帳房先生的回報,衡估了一下如今族中可用的流水,孫銘言皺著眉頭說道:“李瑾瑜究竟想做什麼?難道收我幾天貨,就想把我打垮,這也太幼稚了。”

孫蘭樹在一旁聽著,嘴裏有些發苦。這些天他暗中向萬彙錢莊調了一筆銀子準備參手到私鹽生意,他這次的合作對象,是郴州最大的鹽商楊繼美。而且知道楊繼美和總督大人譚學清的關係極鐵,所以孫蘭樹並不擔心什麼……隻是私鹽的回利至少需要三個月……如果父親知道他把家中的流水挪到了別的地方,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成竹成胸?

“我們孫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銀子。”孫銘言冷漠笑道:“李瑾瑜想操控市麵上的貨價,來吃我們家的銀子,那就送給他吃,反正他將來還是要吐回來……必須把這次的貨單完成。”

然而監察院的行動當然不僅僅是操縱貨價這般簡單,便在孫家高價集貨成功之後的第二日……三大坊的工人們像是吃了麻黃素一般興奮起來,內庫的運作忽然爆發,根本看不出一絲工潮的影子,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連創日產量地高峰。

幾大皇商出手的貨價雖然是朝廷衡定的價格,但賣出去的價錢必然要受上遊供貨方的控製,此時貨價賤了起來,生意卻好了不少,嶺南熊家、傅家甚至是崔氏錢莊都在這一波行情中掙了不少,主要是掙了孫家不少差價……誰讓孫家標路最多。

孫家辛辛苦苦集的高價貨,履行了大部分的貨單。然而眼睜睜看著市麵上的貨價在降,說不出的惱火,尤其是泉州出海的幾個洋人更是無恥地跑了路,轉向嶺南去接便宜貨……讓孫家砸了一大堆高價的瓷器香水在手裏。

僅此一役,孫家就折損了七十萬兩的流水。

如果放在以前,這七十萬兩對於郴州孫家來說並算不了什麼,但是被監察院全力打壓了一年之後,孫家的流通渠道裏早已接近水枯,全靠孫氏和萬彙兩家錢莊支撐,如今又有七十萬兩流水像雪花一樣消融不見,由不得孫家主人孫銘言不警惕起來。

“這一單一定要送過去,施辟寶雖然是個洋人,但他背後也是大的洋商行,一定不會像那些島人那般無恥,他也是講信譽的。”孫銘言揉著疲憊的雙眼,對下麵的兒子說道:“蘭樹,這次你親自押貨去,一定要小心。”

孫蘭樹應了一聲,他也知道這批貨很要緊,因為這批貨是父親大人想盡一切辦法,不知動用了多少關係,才從內庫裏搶出來的一批試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