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裏的昏黃燈火是移動著的,從南至北,有規律地明滅不定,四周寂無人聲,李瑾瑜感受到一種久違的熟悉,仿佛她原本從這裏走出,隔了數不清的年月之後,終於再度回到了這裏,她向前踏出了一步,右臂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拉住,回頭,李舒夜麵帶憂色道:“不要進去,這裏的感覺……很不好。”
“我也覺得很不好,但是必須進去啊。”李瑾瑜不知道這種肯定從何而來,然而還是掙開了李舒夜的右手,自顧自走了進去,燭龍跟在燭龍的後麵,巨大的腦袋俯下,鼻子裏輕輕一哼,仿佛是在表示瞧不起李舒夜這個膽小鬼,轉而繼續昂首闊步地走進去。
這座宮殿修建地如此恢弘霸氣,連燭龍這種大塊頭走進來,整個空間也未見局促,除了從穹頂上漏下來的穹光,以及上麵無數紛繁複雜的白色浮雕,宮殿之中到處都是折斷的神像,斷壁殘垣,不勝荒涼,一陣風裹挾著大雪吹進來,呼嘯聲宛如九天之上的鳳在輕鳴,
淡蕩天光下,李瑾瑜側頭對舒夜說了什麼,她的臉此刻籠罩在淡白色光芒中,悠遠而不真實,李舒夜覺得心中一痛,顱腦中無數破裂的憶之碎片蜂擁而來,組成一個完整的夢境。
“舒夜?舒夜?”注意到先生有些出神,目光似乎穿透了她落向別的地方,這種奇怪的目光令她些微有些恐懼,“先生你沒事吧?”
“沒什麼沒什麼。”
“你看,那些光從那裏發出來的,好像在牆的後麵,不過這裏都是碎塊,很難過去啊。”李瑾瑜分析道。
“不難過去。”李舒夜篤定道,“我帶你過去。”
“先生你來過這兒麼?”李瑾瑜問,但是李舒夜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一個斷裂神像頭顱的轉角,李瑾瑜趕忙追了過去。
像是對此地無比的熟悉,三拐兩拐之後,他們居然穿過了那道看似無比綿長的牆壁,來到了後麵光源的所在地,李瑾瑜氣喘籲籲道:“先生啊,你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咳咳,太神奇了,先生肯定來過這兒。”
“豈止是來過。”李舒夜低聲道,除了燭龍敏銳地聽到,身後的李瑾瑜並未聽到這一句話。
在他們麵前是一些亂石堆,石堆上有無數浮雕,李瑾瑜剛好看到浮雕上的一雙外凸的眼睛盯著她,心中一寒,趕緊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不知道的是,這座坐落在鮫綃山脈上的水晶一樣美麗的宮殿,處處都是厲害的禁製,如果不是由於那個原因,他們連外麵的台階都上不了,燭龍知道這一點,隻是他無法告知李瑾瑜。
轉過眼前的亂石堆,先生就站在前麵,左側一團昏黃的火幽幽亮著,上下浮動不願離去,“那些燈光就是這種東西發出的吧?”李瑾瑜走上前,而那團火隨之飄搖著後退,“先生你怎麼不走了?”大概是從未見過這樣恢弘的建築,李瑾瑜心裏有點發虛,話比平時多了不少。
李舒夜的另一側就是那團明滅不定巨大光團的起源處,她的話音未落,人已經驚呆了。
這一處不想先前的大廳那般寬敞,一眼望不到盡頭,這裏沒有穹光樓下因此顯得昏暗,無數團幽幽的火光圍繞中央的巨大白玉台旋轉,火光雖有起伏,基本上是在一個半徑兩百米的巨大圓圈上飄蕩,移動,團狀如同積雨雲的燈火熒熒,在昏暗的背景之下有一種神秘的美感,李瑾瑜的指尖有些顫抖,指向遠處,道:“先生,你……你看中央的白玉台上是不是坐著一個人?哎……”在她剛剛開口的同時,那個隨著火光轉動的白玉台恰好轉到了正麵,是以她能夠看清楚在白玉台上坐著的是什麼東西。
“真的是一個人。”李瑾瑜心中驀地一痛,右手下意識地覆蓋上心髒,腳步像是被什麼吸引著,無意識地走了過去,她沒有注意到,李舒夜一直仰頭看著高空的某處,那團火一直在先生的周圍搖晃,似是要將他引向那個高處。
越來越近了,燭龍並沒有跟過來,他一條龍在大廳的廣闊空間裏麵四處翻滾地正開心,反正沒感覺這裏有什麼危險,主人愛去哪玩就去哪裏,剛剛脫離封印的燭龍心情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