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厲害。”岱欽溫柔的注視著活潑的無邪，言語間帶著幾分縱容。
曾幾何時，他也同無邪一樣不知愁為何物。
那時候，被阿布拘在身邊練字不能出去跑馬便是天大的事了。
可惜世事無常，那個張揚肆意的少年終究死去，死在他成為劄薩克的那一天，死於權利的枷鎖下。
“那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無邪此時負債累累，交到如此富貴的朋友十分激動，滿懷期待的看向岱欽，卻在與他對視的時候愣了神。
岱欽生得極好，劍眉星目五官深邃，除了微微偏圓的臉跟小於他身高正常水平的手足外幾乎看不出蒙古人的特質，皮膚也僅是透著微微的暖黃，好似整個人都被陽光籠罩。
他的瞳孔是淺栗色，望向他人的目光總平淡且沒有波瀾，與他對視的時候哪怕有一點不好的想法都會開始心虛。
“我身上這些物件都不好斷代，總歸賣不出它應有的價值。”岱欽沒有察覺無邪的異常，從懷裏掏出四五根小黃魚放在桌上推給無邪，“我前幾天去晉省掏了個老宅，勻了幾樣好東西，回頭讓夥計給你送去，這點兒你先拿去花。”
如此豪放的手筆狠狠震撼了資產負數的無邪，他下意識拿起一根小黃魚咬了一口，然後對上了岱欽嫌棄的目光。
“哈……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無邪尷尬的放下嘴裏的小黃魚，幹脆的婉拒他的好意，戀戀不舍的退回。
“給你就是你的，我既然掏出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岱欽隻是端起蓋碗喝茶，語氣平淡的像他剛剛給無邪的是一顆白菜。
見他真的是不在意這些，無邪這才收下。把小黃魚小心翼翼揣懷裏，又用手摁了幾下確定放好後，才鬆了一口氣。
這麼多金子哪怕掉一點沫沫都能讓他肉疼好久。
今天交個朋友，還有一筆不小的收入，讓無邪很是開心。
但認識到岱欽同自己的差距後他又有些落寞。
聽二叔講，岱欽比他還小兩歲。
他大學畢業後便經營起了吳山居，在慘淡的現實的襯托下，雄心勃勃的他好似一個笑話。
說句不好聽的，門口賣茶葉蛋的都比他有錢。
有時候他就在想，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世態炎涼，人生冷淡啊……
“我過段時間要回蒙古看看，你要不要跟我去？我可以教你騎馬。”岱欽看著情緒不高的無邪，盡量轉移話題。
無邪果然被岱欽的話所吸引，甚至已經開始製定計劃：“好啊好啊，那到時候我們開車去吧，我也體驗一把長途越野。”
無邪連說帶比劃的講著他的計劃，岱欽隻時不時點頭回應。
看著興致勃勃的無邪，岱欽覺得自己的良心有些發痛。
不知道是因為處於旁觀者的角度還是因為三叔低估了他，他能敏銳地感覺到三叔在謀劃著什麼，無邪就是三叔的棋子，而他是三叔給無邪套上的盔甲。
或許他可以安慰自己，這盤棋三叔已經下了許久。但今天他實實在在旁觀了三叔給無邪下套的全過程。
而且為了三叔能夠成為贏家，為了無邪能夠活著從這場陰謀中走出，他非但不能告訴無邪事情的真相，還要幫三叔清掃尾巴，以防有什麼變故。
他好像能理解阿布的心情了，明知道前方是死路，為了部落還是要走下去，將年幼的兒子拋下，去奔赴死亡。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