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岱欽啊,你這個岱欽是哪兩個字?”無邪捧著茶碗喝了足有三杯茶,摸著著漲的不行的肚子,硬著頭皮開始找話題。
比起麵對三叔時的沉默與淡漠,岱欽明顯對無邪更有耐心。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桌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無邪甚至能在他沒有任何起伏的語氣中感覺到一絲驕傲:“岱欽是蒙語‘戰將’的意思。”
鐵畫銀鉤般的館閣體一出手便鎮住了無邪。
一個家族的底蘊往往體現在子嗣的教養之上,單這一手自有風骨的字,就不是一般家庭能夠培養出來的。
回想起對方剛才抓住他時那如同鬼魅的腳步,無邪開始心生敬佩。
文通武達,不外如是。
難怪二叔跟三叔都如此喜歡他……
吳家是南派老牌家族,二叔三叔在道上有著赫赫威名,他也得以狐假虎威,得了個“吳小三爺”的尊稱。
他是吳家三代唯一的男丁,自幼稱不上金尊玉貴,卻也是千嬌百寵著長大的。
加之他本人還算樂觀豁達,也沒有什麼權欲之心,是以他從不把夥計們的麵服心不服放在心上。
可就在半年前,二叔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叫岱欽的人。
二叔待他如自家子侄一般,甚至學著北京人稱呼他為“少爺”。手底下夥計更是對他十分推崇,一口一個“岱欽少爺”。
雖然岱欽極有分寸,從沒有應承過這一聲少爺,可夥計們的區別對待仍舊讓無邪有些不舒服。
他是“少爺”,那我算什麼?他又比我強在哪裏?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無邪見到真人後才廢物得心安理得起來。
“岱欽,你的身手是怎麼練的?你是在北京長大的嗎?那你有沒有騎過馬?”無邪說服了自己之後,迅速與岱欽親近起來。
生活在城市的無邪對隻存在於電視上的廣袤無垠的大草原很是神往,雙手捧著臉,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岱欽。
岱欽目視遠方,眉眼間帶著幾分懷念與哀愁,似是陷入了回憶:“其實我沒有在京城常住過。我生於翁牛特部,部落水草豐沛兵強馬壯,在蒙古各部中地位頗高。草原上以實力為尊,阿布嚴苛,五歲起我便能獨立在馬背上馳騁,七歲時可以把四石的弓拉至滿月,十歲上戰場,十二歲掌兵,十四歲冊封郡王,受封劄薩克。”
“啊……你居然是個王爺?”無邪聽後人都蒙了,聲音下意識壓的很低,環顧四周,在看到隻有侍立在幾步外且神色如常的夥計後才鬆了一口氣。
他對民族服飾並不是很了解,仔細打量岱欽的裝扮後才發現他身上戴的配飾都是有品階的,在清朝隻有有爵位的蒙古王公可以佩戴 。且他本人也有一些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心大的無邪很容易就相信了岱欽所言,畢竟他身上的配飾雖然是簇新的,卻也不是如今的工藝所能仿造。
“這事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了,容易被帶走切片的。”無邪叮囑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不一定就是個例。”岱欽領了無邪的情,卻不想做無用功。
他當初重傷瀕死下被二叔撿回家並不是什麼秘密,那一身親王規格的重甲騎裝單拎出來每一樣都不是普通物件,有心人稍一打聽便能察覺出他的異常。
因此,他從沒有打算對無邪隱瞞自己的異常。
畢竟他接下來要同無邪相處很長時間,與其等有心之人挑唆,不如他提早開門見山。這樣到時候無邪麵對那些人時也能有個防備。
可惜無邪並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整個人開始莫名的興奮:“我居然能跟王爺做朋友,啊,這樣一想我也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