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迎親的日子。
大少爺長根起不來,所以楊老爺叫長慶跟陳少恒帶人去接親。臨行太太囑咐一定要多帶好手,怕這一路上不太平。
瑤月聽說要去迎親,也嚷著要去。太太不準,她就找她老爹。楊烈平日裏最疼這刁蠻女兒,隻要她一鬧,他就沒有辦法。楊烈隻好答應,他叫過長慶,要他好生看管妹妹,要是瑤月有個一差二錯就拿他是問。
瑤月就跟屁蟲似的粘著長慶,長慶說:“你一個姑娘家,瘋跑什麼,當心以後嫁不了人。”瑤月一撅嘴:“你管得著嗎?”
陳少恒帶了七八個護院,備齊了武器,他還讓人在少爺的轎子裏藏了挺機槍,派了專人看管,這看機槍的人不能離轎子左右。
點齊了人馬,迎親的隊伍就浩浩蕩蕩出發了。
吳媽在最前麵帶路。然後是吹鼓手,那是隻十幾人的隊伍。嗩呐吹得是震天響,接下來是楊老爺從成都帶回來的戲班,戲班的人臉上都上了彩,穿了戲服,格外引人注目。再後麵就是三乘花轎,少爺小姐各一乘,新娘子一乘。護院們跟在轎子左右。那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陳少恒還特意把鍾無痕安排在小姐身邊,並嚀囑他一定要注意保護好小姐。
新娘子家又在二龍山附近的李家坪。時間長了,空著手的還好,抬人的轎夫就受不了了,紛紛嚷著要憩息一下。陳少恒見不遠處有間亭子,就吩咐隊伍到亭子憩息。
那亭子不過方圓數丈,剛好在進山的路口。有對中年夫婦在此賣茶。
這對夫妻見有人來,忙著招呼。
這小小的亭子那容得下許多人,眾人先讓轎子進了亭子。亭子就幾乎被轎子占滿了。
轎子剛落,瑤月就鑽出轎來大聲嚷著要喝茶。
陳少恒問了茶錢,見那夫婦不似匪類,男的中等身材,女的慈眉善目。心中稍安。口中問道:“二位可是這附近的人?”
那女人笑答:“不遠。”
陳少恒又問:“二位在這經營多久了,生意可好?”
那女人答道:“這生意也是有天無天,哪能掙什麼錢,不過是農閑時節掙點油鹽錢。這不,前幾天家裏又種小麥,又耽誤了,昨日才來。”
二小姐接過茶就要喝,陳少恒在後麵拉了一把。他讓這夫婦先給外麵的轎夫戲子先送去。那兩夫婦男的提著茶壺,女的捧了一大碟茶碗出去了。
楊長慶看了陳少恒一眼,說:“沒那麼邪乎吧。”
二小姐也說:“我看他們不象是壞人。”
陳少恒笑笑:“小心使得萬年船。”他回頭見眾人都喝了茶,這才叫瑤月喝。
陳少恒喚過吳媽問還有多遠,吳媽說,還走一個時辰就到了。陳少恒見眾人喝了茶,憩息了一會,就催促上路。說到了新娘家有酒有肉。眾人聽說有酒有肉立刻來了精神,吹吹打打向山裏行去。
好不容易到了新娘家,眾人一看心都涼了半截。原來這新娘家住在一個十幾戶人家的村莊,隻有兩間茅屋,家裏就是一張桌子,兩張床,別無長物。看樣子鍋都快接不開了,哪能有大酒大肉。
眾人散站在院裏,一個個又累又餓。吹鼓手們也沒精神吹吹打打了,戲班也沒精神唱戲了。
新娘的爹媽還是拿了茶水糖果出來,糖果少得可憐,眾人都不好意思吃。
楊長慶見此光景,喚過吳媽問道:“難道我家的聘禮沒有送到嗎?”
新娘的娘趕緊答道:“送到了,隻是她爹年前生了場大病,借下了帳。這聘禮就先還了帳了。”
楊長慶從口袋裏又摸出了些銀錢交給她,叫她趕快去辦點糖果來。又吩咐吳媽趕快去收拾新娘,一會兒就走。
吳媽就要進屋去催新娘,二小姐搶著往屋裏趕,嚷著要先看看新嫂子。
瑤月奔進屋來,見到新娘,隻覺眼前一亮。她半張著嘴,驚呆了。
在瑤月想來這如此貧寒之家怎會出落出這般美貌的女兒來。
新娘穿了霞衣,麵若桃花,一雙鳳眼,大而有神,顧盼之間,如水波漣漣,道不盡的風情萬種。這萬種風情又不能久視,久視之後就會疑是天女下凡,頓生自慚形愧之感。
瑤月叫道:“嫂子,你真漂亮。”
新娘第一次聽人叫她嫂子,不覺我滿臉發燙。她忙說:“別叫我嫂子,我叫李桃兒,就叫桃兒吧。”
桃兒見吳媽進來,脆聲叫了聲:“姨。”
吳媽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侄女出落得這般水靈。上次過來提親沒見著她,她也是十幾年前見過這小丫頭的了,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了,這女大十八變,是一點沒錯的。吳媽摸摸桃兒的臉,說:“快收拾一下吧,我的乖侄女,就要去做少奶奶了,那以後的日子,就比蜜甜。”
吳媽一邊叨嘮一邊找出鳳冠給桃兒戴上。
桃兒戴上鳳冠越發顯得英姿颯爽。
瑤月都看呆了,心道我什麼時侯也能穿上這鳳冠霞披也不枉在這人世走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