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嬪不好意思地啐了一口,秀答應聽她說得直接,紅著臉笑得捂住了嘴:“這話也就嘉貴人敢說了,咱們是想也不敢多想。”
玫貴人原走得慢,聽到這兒忽然站住了腳道:“各位姐姐難道昨晚沒聽見什麼聲音麼?”
怡貴人睜大了眼睛,神神秘秘道:“難道……玫貴人也聽見了?”
玫貴人含了一縷隱秘的笑意:“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聽岔了,恍惚聽得太監廡房那兒傳來兩聲女人的叫喊。”
怡貴人連忙拉住了她道:“我也聽見了。但我的景陽宮在妹妹的永和宮後頭,聽得不大清楚,還當是風吹的聲音呢。”
玫貴人笑著揮了揮絹子,見眾人都全神貫注聽著,越發壓低了聲音道:“我的永和宮在嫻妃娘娘的延禧宮後頭,照理說延禧宮離太監廡房那兒最近,該是她聽得最清楚了。”
阿箬忙興奮道:“的確是……”
如懿立刻打斷道:“的確是我們已經睡熟了,沒有聽見。”
怡貴人便有些悻悻的:“那個時候還不算太晚,嫻妃娘娘不肯說就罷了。”她隻打量著阿箬,“阿箬,你伺候嫻妃娘娘,肯定睡得晚。你可聽見了?”
阿箬含糊地搖了搖頭。海蘭道:“姐姐們別瞎猜了。即便有什麼動靜,那太監的喊聲,也和女人的聲音差不多。”
玫貴人笑道:“太監就是太監,女人就是女人,這點總還是分得出來的。你們想,太監廡房那兒會有什麼女人呢?莫不是……”
純嬪忙念了句佛,歎道:“可不能胡說,這是皇後娘娘莫大的恩典。咱們這麼揣測,可是要惹皇後娘娘不高興的。”
嘉貴人哧哧笑道:“現在已經離了長春宮了。再說了,難道許她喊,就不許我們議論麼?我倒想知道個究竟,蓮心為什麼會喊起來的?”她壓低了聲音,笑得像一隻竊竊的鼠,“即便沒見過男人,見個太監,也不必高興成這樣吧?”
玫貴人皺了眉頭,拿絹子擦了擦耳朵:“阿彌陀佛,還當是什麼叫聲呢,夜裏聽著怪瘮人的!像受了酷刑一般!嚇得龍胎都在我腹中抽了兩下,差點便要傳太醫了。”
怡貴人立刻附和道:“玫貴人聽得沒錯,叫得可淒厲了。我還當是夜貓子叫呢。”
嘉貴人不解道:“太監能有什麼本事,她便不情願,還能怕成那樣?”
純嬪聽著不堪,便道:“嘉貴人出身朝鮮,便不知道這個了。前明的時候閹宦橫行,多少見不得人的髒東西都有呢。”
秀答應忽然詭秘一笑,招了招手示意眾人靠近道:“可不是!從前明朝的大太監魏忠賢,便耍盡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和皇帝的乳母客氏對食。後來還弄死了好幾個小宮女呢。”
嘉貴人驚詫道:“這也有死了人的?”
秀答應點頭道:“可不是!有些有錢的太監在外頭娶了妓女做小老婆的,娶一個弄死一個,連妓女都架不住,何況一般人!”
如懿實在聽不下去,腳下步子略,與海蘭拐了彎便進了長街,不與她們再閑談。她正疾步走著,忽然聽得身後一聲喚:“嫻妃娘娘留步!”轉頭竟是蓮心,捧著一方絹子急急趕上來道,“嫻妃娘娘,您的絹子落在長春宮了。皇後娘娘叫奴婢給您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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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綠衣:《綠衣》是《詩經》中一首有名的悼亡詩,本詩表達丈夫悼念亡妻的深長感情。詩人目睹亡妻遺物,備生傷感,由此浮想聯翩。由衣而聯想到治絲,惋惜亡妻治家的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