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歲的世說:
我沒有主動過,也不可以拒絕丈夫的要求。
37歲的星從來不了解性高潮,但是女人在一起時在快感問題上的確是有交流的:
這個怎麼說啊,怪不好意思的。我隻是覺得納悶,有時候幾個老娘們兒(方言,指已婚婦女)坐到一塊,也說到那個。她們說那個感覺多麼多麼好。誰知道呢,俺反正不知道有嘛(什麼)好。沒感覺。
有的女人對性相當地反感,覺得“丟人”。33歲的生對我的調查員說:
別問了!這麼丟人的事,各家還不差不多啊。你是大學生,你好意思問;俺是農民,俺可不好意思說。
對於性生活怎樣,頻率如何,是否有過性高潮,有沒有主動要求過性生活,可不可以拒絕丈夫的性要求這些問題上,男女平權的性關係在後村已經出現,大都在年輕一代的村民中:
學(29歲):性生活適當,有過性高潮,沒有主動提出過性生活,但是可以拒絕丈夫的性要求。
花(24歲):有性高潮。有主動過性生活,可以拒絕丈夫的性要求。
洪(22歲):性生活好,一周兩次,有高潮,有過主動提出性要求,可以拒絕他的性要求。
海(26歲):性生活很好,有主動要求過,可以拒絕他的要求。
連(44歲):穩定,一周兩次,有過性高潮,有過主動要求,特殊情況下拒絕過丈夫的要求。
風(26歲):好,一周兩次,有高潮,有主動要求過,可以拒絕他的性要求。
殷(32歲):不算不頻繁,我有過主動要求,也有拒絕他的時候。
敏(26歲):性生活一般,兩天一次,有過高潮,有過主動提出性行為,可以拒絕丈夫的性要求。
旺(32歲):每周三次,有過性高潮,有過主動要求,可以拒絕丈夫的要求。
樹(45歲):有過高潮,有了第一個孩子以後感覺過“好”。也可拒絕丈夫,不方便的時候。
王(31歲):每周兩次,不是太頻繁,可以拒絕丈夫要求。
鋒(28歲):一般吧。可以主動提出要求。可以拒絕他。
光(27歲):還算正常。有過高潮。主動要求過,也拒絕過丈夫的要求。
利(31歲):性生活一般,應該有過性高潮,曾主動要求過,可以拒絕他。
燈(30歲):平時他不在家。過年他回家時,才在一起。有過高潮。可以主動地要求。一般不拒絕他,一年到頭,就那麼幾天在一起。
根(33歲):一周三次,沒有性高潮,我從來沒主動過,也不拒絕他的要求。
金(29歲):一周兩次,沒有高潮,我不主動提要求,不拒絕他的要求。
中年農婦芬說:
年輕時頻率高,現在少了。有過高潮。三十多歲時,看了一些這方麵的書。 主動要求過,沒拒絕過。俺們在這方麵還算是好。
44歲的中自稱“老太太”(在後村,凡已婚女子無論老少,均稱“老太太”、“老娘們兒”——作者注),問她性的感覺,她說:
還行吧,年輕的十八、九的大閨女,讓人拉拉手,都覺得怪好的。現在俺們這老太太們,老了,還能有嘛(什麼)感覺?
調查還問及了後村女人的婚前貞節觀念,問到了她們初次的性行為是多大年齡,感覺如何。絕大多數被問到的女人沒有過婚前性行為,尤其是年齡較大的。但是,在最年輕的女人中開始出現婚前性行為,對處女貞節的堅持隨時代變遷已經變得不是那麼堅定了。著名的女性主義作家伍爾夫這樣談到過貞節的問題:“因為貞節也許隻是什麼團體、組織為了不知什麼理由而發明的一種偶像,但是貞節在那個時候,甚至在現在,在女人的一生中有一種宗教的重要性,而且它被神經和本能緊緊包住,若想割開把它拿到光天化日之下就需要絕大、難得的勇氣。”(伍爾夫,61)這也是在後村調查中的印象:婚前貞節似乎有一種宗教的重要性和約束力。
以往的統計資料表明,農村女性的婚前貞操觀念是強烈的、嚴厲的,甚至認為它比生命還要重要。這是傳統中國貞操文化數千年熏陶的結果。
表明,有七成左右的農村女性仍然認為貞操比生命還重要,隻有三成上下不同意這種看法。但是,她們可能隻是覺得跟生命相比,貞操重要性略低些,不見得不讚成婚前保持貞節的價值。最值得注意的是,這種觀念從60歲的女人到20歲的女人,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同和變化。這一點讓人覺得非常可悲。因為生命和貞操及其他個人品質相比較,無疑是更加重要的價值,這是任何稍有現代理性的人都會做出的判斷,因為如果生命沒有了,任何貞操之類的價值都不複存在,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而有七成的農村婦女竟然認為貞操比生命還重要,令人感到傳統社會的貞節牌坊不隻是作為實物矗立在中國這塊古老的土地上,而且已經作為精神滲透到了傳統中國女人的血液之中。
在後村,大多數女人正是這樣做的,她們保持了婚前的貞節,而且認為當然應當這樣做,不能想象其他的做法。舉例言之:
鬆:(笑,不回答,再三追問後)你說呢?俺還能結婚前就那樣啊?當然是結婚以後。
新:結婚以後。(笑)結婚時是冬天,一開始不好意思。天冷,隻能擠到一塊兒。後來就那個了。想起來怪好笑,當時晚上屋裏有尿桶,兩人都不好意思用。都要穿戴整齊到院子裏的廁所。那一年俺倆一直感冒生病。直到第二年春天,才習慣在屋裏解手。
秀:結婚後過了幾天開始的。一開始疼。後來不疼了。
義(51歲):早忘了!反正是結婚以後。剛結婚時俺倆睡一個炕,不好意思睡一頭,一頭一個。當時是臘月,天冷,我看見他翻過來、調過去的睡不著,以為他是怕冷。咱好心,就問他,“你冷啊?”他不說。我又好心一回,說你要冷就過來睡吧。咱這不是好心啊,誰知道他是琢磨孬事琢磨得睡不著。後來我出來給那些妯娌們說這個,她們沒一個說好話的。